第2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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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杏雨禀报交接铺子留下的一些问题处理,甫怀之好半天没有出声。

浓重的夜色带来一种致命的窒息感,杏雨比二林更为接触自家大人一些暗潮中的行动,从背叛南人朝廷的小文书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甫怀之自然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但从没今日这样,他会将那些隐藏在笑面背后的东西,完完全全散发出来,让杏雨这个心腹,都忍不住心生恐惧而发抖。

“杏雨。”

“奴在。”

“你信报应吗?”

杏雨垂了下眼睛,“奴不信。”

“为何?”

“奴的父亲得势时在商会照应同乡弗多,奴家中一朝落,却众叛亲离,只有想借此更踩上一脚分而食之的。奴被大人收入府中时,那些小人仍旧富甲一方,没有得到任何报应。”

“我原先与你一样的想法……”甫怀之道。

他的话到这里停下了,他信任杏雨,但不代表他可以跟她分享再多的事情。十年了,阿笙,只有阿笙会让他说出那些话来。

他原以为,是因为她是个傻的,才他能够卸下心房。

阿笙失踪四天整了,他猜得到几个会对她下手的人,但是阿笙的行踪消息却一无所有。

他突然有一瞬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脑中有些空,回荡的都是那日胡大岳夫妇的话。

“傻姑是小人的娘从莫山上捡来的,差不离十年前的事了。直到两年前小人娘去了,小人就把她撵了出去……后来小人为了躲、躲债,拉着一家人出走,本想拿她卖去青楼攒个路钱,没成想这傻姑竟然跑出来了,还追上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一个傻子怎么认的路……然后就,一路带着,想再找个好机会卖了,结果她路上生病,买的人都嫌晦气,后来碰到那个矮子家,讨不着老婆,又穷,不、不忌讳……就拿她换了口吃的……”

“在莫山捡的?”

“是、是……小人的娘靠上山采药为生,在山上捡的……”

“怎么捡的。”

胡大岳这人除非要钱,否则半年不去他老娘那儿一回,哪里知道这些细节,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蔡氏突然想起来,老太太与她说过这个,接道:“那天本是个晴天,下午突然暴雨,老太太上山采药,在山洞躲了一阵雨,等雨停了,她迷了路,比往常走的远了些,到了莫山背面,邻近莫湖村的地界。那傻姑一身的血和泥被她捡着的,是在一棵几尺粗的大槐树下,一个小土坑里头,四周到处散落着茉莉花,对了,她还穿着个男人的衣裳。浑身冷冰冰的几乎没有气儿了,要不是老太太看她渗的血还是鲜红的,估计也就当尸体了……”

甫怀之喉头涌起一阵似有似无的腥甜,他突然有些恨自己的头脑太清醒了,不像阿笙可以傻掉可以遗忘,他清醒的开始回忆那个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想的日子,把每一个血淋淋的细节一遍一遍拖出来,一点点去核对蔡氏说的话。

十年前也是这么个季节,甫怀之拖着阿笙的尸体,一路走走停停终于上了莫山。

他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没什么力气,从县城木家宅子出来到莫山,走了足足一天一夜。

他不想她带着任何木家的东西下葬,于是将她的那身新嫁妾的粉衣扒下来,换上了自己的外衫。

没有棺木,也没有碑。甚至那时的甫怀之实在没了力气,坟坑都挖不了多深,只浅浅的盖了一层土。他选了在阿笙最喜欢的大槐树下将她葬了,在一旁围了一圈儿她爱的茉莉花。

那天下午下了暴雨,许是将甫怀之堆的小土包给冲开了。但那时倒在路上高烧的他早已万事不知,接着他被人所救,自此离开了恩州。

这一出走就是十年,中间只回去过一次,为了鞭尸木家那老头。

也许会有人设计他,拿这件他有愧的事,严丝合缝地做局,甚至搞出神乎其神的鬼神之说来也不无可能。

但是有些细枝末节,除了他自己,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做不了假。

甫怀之的身体在此处,思绪却不与这具可憎的身体在一块。

这根本不是什么人给他的圈套陷阱,这是他的因果。

这是他的报应。

第25章 回府 ...

八月十五一过,中都城的天开始骤然转凉。柳妈琢磨先为两个小的做个薄的夹袄,于是拆了个旧被,将里面的棉花摘出来。

阿笙在一边捣乱,柳妈团了个小棉花球让她到边上去玩。

傍晚时候柳石回来了,阿笙见到了他,扭着头去了院子里。那天柳石的话入了阿笙的心,之后她都不肯再搭理他了。

“个没良心的。”柳石骂了她一句。

然后柳石头上便被自家不分里外十分护阿笙短的老娘敲了一下,“你与小姐计较什么。”

还不到十天,柳石深感自己已经不是柳妈疼爱的小儿子了,他心里头憋屈,准备去找街坊刘家老三喝两盅。

刚一出门,便听到余四在跟人说话:“……像的很,这噱头一搞——哟,柳二郎回来了?”

柳石现身,那几个人立刻结束了刚刚的话题,余四和往常一样,腆着脸与他招呼。柳石皱了下眉头,那余四面前有两个生面孔的男人,穿的不错,油头粉面的,但看着又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让他感觉有些不好。

“余四你又在这打什么坏主意?”

“哪敢。”余四笑道,“只是准备做点小生意。”

“就你。”柳石哼了一声,他心里头有些疑惑,但是终究没多想,这余四一年到头都这副要害人的德性,提防也提防不来,柳家行得正做得直,大概与他家也没什么关系。

等柳石出了巷子口,余四立刻对着面前两个男人道:“这柳家就刚刚过去的柳二郎那一个男人,白日里在西甘泉坊做工,他老娘每三天晌午要去一趟秀坊,等他们都出了门……”

“你计划的不错,但这人我们可还没见着呢。”其中一个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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