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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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伟打了个寒噤,往被子里缩了缩,背后一只手缠了过来,将他搂进带着些许温度的怀中。

夜凉如水,两个相偎相拥的人在天明时慢慢陷入梦乡。

隔天,毓庆宫大阿哥夭亡的消息便传遍了宫廷内外。毓庆宫内,太子与侧福晋李佳氏均缠绵病榻。康熙爷一连几天呆在太子寝宫,亲自喂药照顾,无形中朝堂上储位争议之声倒是减弱了不少。

十一月中旬,贵妃佟佳氏主持了弘叡的丧仪,京中权贵家的几乎都请旨入宫凭吊,倒是比宫内其他夭亡的孩子隆重许多。

乾清宫

康熙爷呆坐在书桌后,手里一本折子半天没有下笔。梁九功微弯着身子,时刻注意着皇上的神色。

正门处突然传来响动,康熙爷抬起头,就见一个小脑袋慢慢探了进来。

“弘皙?”康熙爷招了招手,“到皇爷爷这儿来。”

弘皙费力地迈过乾清宫高高的门槛,小跑到康熙爷身边,“弘皙给皇爷爷请安。”

“起来,”康熙爷一脸疼爱地将弘皙揽进怀里,“谁带你来这儿的?有事儿找皇爷爷?”

弘皙低头扭了扭手指,“是孙儿自己来的,孙儿想皇爷爷了。”

康熙爷笑着摸摸弘皙的头,“那今天就呆在皇爷爷这儿,皇爷爷一会儿教导你功课。”

弘皙用力地点了点头,嗓音有些哑哑的,“平时都是阿玛和大哥教孙儿的,现在阿玛生病了,大哥也——”弘皙垂下了头,小嘴抿得紧紧的。

皇上眼色暗淡,安抚地拍拍弘皙的背。

十一月末,太子身体转好,虽然人还不甚精神,但却不像从前一样日日埋首毓庆宫,而是开始出入南书房,同皇上探讨国事。湖广丈量土地一事正当关头,黄梅县李锦一案皇上一直没有下令。

十二月初,四爷府,年羹尧登门拜访。

苏伟一句,贝勒爷正在忙,把年羹尧撂到了下午。等四阿哥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却没费什么力气就答应了帮年遐龄说话,末了还让年羹尧好好努力,等他庶常馆肄业,向皇上请旨提他进翰林院。

傍晚,年羹尧千恩万谢地走了,苏伟翘着小尾巴,得意了一整天。

腊八后,四阿哥借湖广丈量土地一事,替郭秀、年遐龄求情,康熙爷下令郭琇、年遐龄虽疏忽渎职,但念在于地方有功,俱降一级留任。

年关临至,年初的大小朝宴是苏伟每年中最讨厌的一段时间。除了要不停的打赏花钱,每天起早贪黑地在宫中府里来回跑,还要看满朝文武语带机锋,惺惺作态,当真是一点过节的喜庆劲儿都体会不出来。

不过,这一年似乎略有不同,索额图请退养老,纳兰明珠告病,裕亲王、常亲王都以身体为由未曾出席。佟国维在朝宴上对太子、大阿哥都未显任何特意亲近和针对,对四阿哥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朝臣们敬酒时,四阿哥、八阿哥身边都围了不少人。四阿哥因着参与了湖广土地一事儿,不少来京述职的官员都闻讯来拜见。八阿哥身边倒都是京中大员,显然因之前广善库一事,在外头有了自己的门面。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已正式迁宫,后院也都进了人,较以往更加沉稳了些。十四爷朝宴上没有再四处跑,一直呆在四阿哥身边,倒是让苏伟松了口气。

年关过后,四阿哥不再入南书房,湖广土地一事由太子全权接手。一月末,吏部传来消息,李格格父亲李文烨晋知府。

苏伟特地收拾了一番,带上了二格格伊尔哈到西配院向李格格传达喜讯。伊尔哈很是高兴,一路上不断数着要跟额娘汇报的事项,临进门时将一个硕大的荷包塞给了苏伟。

李格格坐在内厅榻子上,收拾的干净利落,除了面色有些发白,人倒是还算精神。

“额娘,”伊尔哈一路喊着跑进屋内,把李格格吓了一跳。

“都长了一岁了,怎么还这样咋咋呼呼的,”李格格嗔怪地瞪了伊尔哈一眼,伸手将女儿揽进怀里。

喜儿在一旁别过头,心里酸涩异常,这半年来她们是怎么过的没人能体会,但只要有机会见到二格格,小主从来都不漏半分哀怨。

苏伟跟进屋里,向李氏一俯身,“奴才给小主请安。”

李格格脸色微变,声音压在喉咙底儿,“我这小门小院怎劳苏公公亲临了?”

苏伟微微扬起嘴角,弓着身子道,“奴才是特意来给您报喜的,正好二格格思念您,贝勒爷便嘱咐奴才将二格格一起带来了。”

李格格一声冷笑,“那真是谢谢苏公公了,我病体缠身良久,连门都不曾出过,还能有什么喜事啊?”

“是外公,”伊尔哈插了一句。

李格格一愣,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宝贝女儿。

伊尔哈抿嘴笑笑,“外公升官了,苏公公告诉我的。”

“二格格说的没错,”苏伟接过话头,声音变轻,“小主的父亲被擢升为知府,从四品。”

屋里一时陷入沉寂,伊尔哈奇怪地看着自家额娘。

李氏沉着脸孔,思索片刻,转头对喜儿道,“你带伊尔哈到卧房去,试试我给她做的几件小衣。”

“是,”喜儿一俯身,领着伊尔哈进了卧房。

李氏眼神蓦地变冷,看向苏伟,语带尖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父亲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升官?”

苏伟扬了扬嘴角,语态安然,“小主不用紧张,令尊升官是好事儿啊,您的家境殷实了,对您自己,对二格格都有百般的好处——”

“别跟我说这些弯弯绕,”李氏打断苏伟的话,别过头看向窗外,“我知道自己的处境,贝勒爷绝不会看在我的份上提拔父亲。伊尔哈还小,以后贝勒爷能不能把她记在我的名下都不一定,又怎么惠及外祖家?一定是你在计划什么,别以为能骗过我!”

“小主想得太多了,”苏伟一派恭敬地垂首,“您是贝勒爷的妾侍,二格格的生母,咱们府上正经的小主。这满家的富贵还不是贝勒爷一句话的事儿。”

李氏转过头看向苏伟,苏伟却在此时抬起头,正了身子,“不过,有几句话,奴才还是要跟小主提上一提。您是高贵的身子,富庶的身家,令尊高堂如今也是显赫一方,二格格更是真真儿的皇亲国戚。您就如那百里挑一的美玉,经不起一点儿瑕疵。奴才却是不同,这残缺的身子,无牵无绊,贱命一条,就好比梁上的破瓦,被风刮到地上也不过是尘土一堆。”

李氏瞥了苏伟一眼,没有吭声,苏伟继续道,“奴才有自知之明,不敢与小主针锋相对。但蝼蚁尚且偷生,奴才陪着贝勒爷从承乾宫到贝勒府,进过慎刑司,骂过御前侍卫,顶撞过太医,挨过大行皇后的板子,但最后都熬过来了。所以,请小主要行事前先想想清楚,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到底,值不值得?做不做得?”

李氏抿紧了嘴唇,还没有开口,苏伟即俯身行礼道,“奴才还有事,这就告退了。贝勒爷有话,小主身子好了,就出去转转吧。”

苏伟干脆利落地出了西配院,李格格挺直的背脊,立时软倒在榻子边儿上,通红的眼角带了湿意,泛白的脸孔深深地吐出口气。

“额娘,你看好看吗?”伊尔哈穿着新衣跑出来,却被李氏吓了一跳,“额娘,你怎么了?”

“小主,”喜儿也赶忙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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