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2)
“恩,”伊尔哈擦擦眼泪,捏着被角躺下。
李嬷嬷叹了口气,扬手让奴婢们都退了出去,“两位格格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这福祸相依,再苦的日子也有过去的时候。”
“是,劳李嬷嬷费心了,”茉雅奇低了低头,又回身给伊尔哈掖了掖被子。
李嬷嬷抿了抿嘴唇,站起身将帐子放下,退了出去。
茉雅奇躺到伊尔哈身边,伸手轻轻拍着她,伊尔哈绷着身子,死死地捏着杯子,抽泣了一会儿,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伊尔哈?”茉雅奇也红了眼睛,捏着帕子给伊尔哈擦眼泪。
“我刚梦到弘晖了,”伊尔哈呜咽着道,“他一个劲儿地叫我,我想过去,却又害怕。然后他就一个人走了,他平时就最怕孤单了,他一定想我去陪他……”
“别说傻话,”茉雅奇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弘晖是个好孩子,又很孝顺,他怎么会让阿玛、福晋再伤心一次呢。你是太过思念弘晖了,才会梦到他。”
伊尔哈抽了抽鼻子,深吸了口气,“长姐,你说是不是我太多事了。我要是不整天嚷着出去玩,阿玛兴许就不会带着咱们去庄子里了,弘晖也就不会出事了。”
“这跟你没关系,你别胡思乱想,”茉雅奇擦了擦伊尔哈的脸蛋,“世事难料,咱们谁都不想弘晖出事,这天降祸端,能怨得了谁呢?”
伊尔哈扁了扁嘴,忍住了眼泪,偏着头看着茉雅奇道,“长姐,我现在除了阿玛、额娘就只有你了。咱们跟阿玛商量商量,我以后和长姐嫁到一处去好不好?伊尔哈知道,蒙古很远的,我不想一个人。”
“傻瓜,”茉雅奇咬了咬唇,一双眼睛闪得发亮,伸手捏了捏伊尔哈的腮帮子,微笑着道,“我是你长姐,我就算保护不了弘晖,也绝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
东路排房
一间阴暗的小屋里,一个血葫芦似的人被绑在墙上。
苏伟坐在一张方桌后,手里拿着毛刷子给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上颜色。
傅鼐站在血人前,手上拿着几张纸拍拍那人的脸,沉着声音道,“就这些了吗?你给直郡王当了这么久的探子,就知道这点儿东西?”
“就这些了,就这些了,”受了刑的马廉频频点头道,声音黯哑的几乎无法辨别,“奴才只是见财眼开,直郡王那边儿根本信不过奴才,他们的事儿从来不许奴才问的。”
“你还知道他们信不过你,”苏伟刷着颜料,冷哼一声,“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你若是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马廉瑟缩着垂下头,半晌没有吭声。
苏伟眼神暗了暗,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以后,四爷府里就没有马廉这个人了。”
漆黑的夜色中,一声压抑的惨叫惊起了一树的寒鸦。
八爷府,八阿哥在睡梦中忽地坐起,一头的冷汗。
“爷,这是怎么了?”八福晋被惊醒,坐起身安抚地拍着八阿哥的背道。
“没事儿,”八阿哥摇了摇头,“只是做个噩梦罢了。”
“爷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八福晋轻叹口气,“也是四贝勒府那边事儿太多,咱们就隔着一道院墙,怎么也不得安宁。”
八阿哥深深地吐了口气,转头对八福晋道,“我听说,四嫂还在病中,你明儿个备礼去四哥府上看看,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就伸把手。”
八福晋愣了愣,皱起秀眉道,“爷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了?咱们与四爷府一贯是不怎么来往的,四贝勒那张冰块儿似的脸,妾身一见就害怕。四福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般莫名其妙地过去,八成又是碰钉子。”
“我自有我的道理,”八阿哥躺下身子,闭上了眼睛,“皇阿玛这几日就回来了,你就算装装样子,也得过去看看。”
八福晋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才轻声应道,“是”。
直郡王府
隆科多坐在堂下,看着直郡王皱着眉头站在窗口,“郡王,这起事儿,奴才本来不想插手。毕竟明相与您是多年的情分了,可这何舟的出现,着实太过奇怪。奴才不得不为郡王担心,这其中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直郡王紧抿着薄唇,转过身道,“你既已猜出,本王也不必多加隐瞒。这回的事儿,本王是被自己人阴了。多好的一手一箭双雕,既落实了凌普贪污的罪名,又让皇阿玛疑心了我。”
隆科多微微眯起眼睛,思忖片刻道,“太子与郡王都被算计其中,看来必是第三方的人了。说来惭愧,这事儿与我堂兄鄂伦岱,怕是脱不了关系。”
“何止如此,”直郡王冷冷一笑,“纳兰揆叙从头到尾暗中指挥着整件事,若说明相不知情,我倒是真没法相信了。”
隆科多蹙了蹙眉,站起身走到直郡王身后道,“那郡王打算如何?如今看来,八贝勒再不是从前般无声无息了。微臣还听说,阿灵阿因着十阿哥的关系对八贝勒亦十分推崇,早前广善库的事儿,朝中不少臣子已对八贝勒赞赏有加。此番下去,这皇子间的势力纷争怕是要改头换面了。”
直郡王抿着唇,面色寒似冰霜,“纳兰家开始靠拢老八,我心里早就有谱。只是没想到,他的心那么大,一个贱婢生的阿哥也想争东宫之位?好,本王就暂时让他一让又如何,端看他拿什么本事坐上那个位子!”
十一月十六,圣驾回銮。
宗人府呈上的折子如同敲碎初春冰面的石头,朝堂上下只等水波涌动,倾泻而出。
然,折子呈上去,却如石沉大海。一连几天过去,皇上都在南书房批奏,不见臣子,也不上朝。
四爷府里,一片暗沉,四阿哥埋首在书堆后,整日里不说话。苏伟想劝谏,却连自己心里这关都过不去。
事关多少条人命,事关弘晖的离去,谁能不怨?
“此一事,关乎太子与直郡王,”张保坐在廊下,与苏伟并肩,“索额图倒台,牵扯了那么多官宦,朝上还未歇过气来,皇上怕是一时半刻不想再动了。”
“这事儿动与不动,不是皇上一人说了算的,”苏伟低头咬着指甲,“咱们府上没了世子,怎么能说翻过去就翻过去?若是皇上不给一个答复,以后咱们爷怎么上朝,怎么在皇子中立足?”
“可,”张保皱了皱眉,“皇上现在不见人,主子若是硬要上奏,怕是会惊动朝堂上下。万一惹怒了圣上,只怕会引火烧身啊。”
“主子不能去,那还有谁能去?”苏伟拄着下巴想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道,“福晋,让福晋进宫面见太后,或是贵妃也好,只要把事情闹出去,皇上不理也得理,主子这儿也能借机上奏讨说法了。反正福晋是女眷,又是弘晖的生母,于情于理,这事儿都不过分。”
苏伟一溜烟地跑去了福晋院里,张保想叫没叫住,只得去书房禀告四阿哥。
四阿哥抿着唇,手里捏着刚刚拟好的折子,沉默了半晌,“福晋见不到太后的,不过让她进宫一趟也好,省得郁气不解,一直提不起精神。你叫上库魁跟着福晋进宫,有了情况,以福晋的身子为重,就算强压也要把她压回来。”
“是,”张保俯下身子,咽下一肚子的疑问,躬身退出书房。
福晋院里,诗瑶扶着福晋换衣服,诗环端着汤药与参汤进了屋子。
“主子,苏公公只是个建议,再说又不用今儿个就去,”诗瑶看着面色苍白的福晋满眼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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