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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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诗玥实在按耐不住,起身行礼道,“容月胆子小,怕是不肯用力。这样耽搁下去,万一孩子有个好歹——妾身这几个月一直陪在容月身边,不知能不能让妾身进暖房去看看,也好给容月壮壮胆。”

福晋放下佛珠看了诗玥一眼,又偏头看了看门外,“你既有此心意,也好。只不过,孩子一事关乎皇家血脉,责任重大,你心里要有数。”

“妾身明白,”诗玥福了福身,转头向暖房而去。

四阿哥一直等在暖房外头,见诗玥出来,微微扬了扬眉。

诗玥福了一礼道,“奴婢求了福晋进产房去陪容月,贝勒爷放心吧。”

“有劳你了,”四阿哥眉目凝重地点了点头。

产房内,钮祜禄氏仰躺在软枕上,撑起的锦被下是沾了血迹的双腿。

“容月,”诗玥走到床边,握住钮祜禄氏的手。

“姐姐,我……”钮祜禄氏呜咽着嗓子,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

“你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诗玥拿着帕子给钮祜禄氏擦了擦汗,转头冲接生的嬷嬷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孩子出来了没有?”

为首的嬷嬷姓任,在京城也是老资格的接生嬷嬷了,听到诗玥问话并未在意,转身将湿透的棉布扔进水盆里,“格格你得多用力,孩子养的大,头再露不出来就危险了。”

“我,我不行……”钮祜禄氏紧抿着唇,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

诗玥握紧了钮祜禄氏的手,沉下嗓音道,“容月,你再加把劲,贝勒爷就在产房门外等着呢。你忘了你跟我说过的话,老天给了你这么大的福分,你怎么也不能白费了上天的心意。”

“姐姐,”钮祜禄氏流着泪,借着诗玥的手用力,可过了半晌,还是不见一点动静,“我,我不行了,疼,好疼……”

“容月,”诗玥安抚着钮祜禄氏,又焦急地抬头看向接产的几位嬷嬷。

任嬷嬷直起身子,看了钮祜禄氏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拿剪刀来!”

跑腿的小丫头捧了放在红绸上的银剪来,任嬷嬷拿起剪刀,掀开盖在钮祜禄氏双腿上的锦被。

“你们干什么?”诗玥一时惊愣,抬手握住任嬷嬷的手腕。

“格格使不出力气,孩子生不下来,再这样下去有夭折的危险,”任嬷嬷的力气很大,一挥手就将诗玥甩开,“小主的担心,奴婢们明白,但事关皇家血脉,谁也耽误不得。”

“住手!”诗玥喝住任嬷嬷,看了看半昏半醒的钮祜禄氏,又看了看血迹斑斑的床褥,一时矛盾不已。

曾几何时,她把这个孩子看的比自己还重,只因她明白,只有这个孩子平安出生,那个人才有可能回到府邸。可在照顾钮祜禄氏的这几个月中,她跟容月间的情分也日益深刻。她了解钮祜禄氏,这人的内在远不如外表那般单纯,当初刻意接近她,也是为了在后宅立足。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人在这恩宠稀薄的贝勒府相伴日久,原来的小心思就都成了笑谈。

如今,她要在孩子和钮祜禄氏间选择一个,福晋那句皇家血脉,责任之重,她此刻才明白过来。

“小主不要耽误时辰了,”任嬷嬷冷冷地瞥了诗玥一眼,“四爷的子嗣有碍,您也付不起责任。”

眼见任嬷嬷又俯下身去,诗玥立时僵在原地,她想让苏培盛回来,这一年来,她每天做梦都在期盼苏培盛回来,哪怕两人不能见面,不能说话,她也想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如果眼下是苏培盛在这儿,他会怎么做?

“不行,你住手!”诗玥一时惶然,推开任嬷嬷,“我是奉福晋之命进产房来的,我既然来了,自然能付得起责任。”

“姐姐……”钮祜禄氏微微睁开眼,声音虚弱至极。

“容月!”诗玥奔回床前,握住钮祜禄氏的手,“你再使使力气,你再加把劲!你要眼看着老天把这份福气收回去吗?你要一辈子做个平庸的内宅妇人吗?你的锐气呢,你的坚持呢!你不能放弃啊!”

钮祜禄氏紧抿着唇,一手攥紧被单开始用力。

诗玥见状,又转过头瞪着任嬷嬷道,“嬷嬷是知道这个孩子对四爷府的重要的,但你知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这个孩子的生身母亲?若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就是四贝勒的长子,钮祜禄容月就是长子的生母!今天你不尽心尽力,只图一时之安,他日被贝勒爷跟福晋知道了,被四爷府未来的大阿哥知道了,你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

任嬷嬷一时愕然,转头看了看门外,略一沉吟道,“小主开始用力了,让人盛碗参汤来。刘嬷嬷你按着小主的肚子,柳丫头你帮我撑开小主的产道……”

屋内众人又开始忙活起来,诗玥握紧钮祜禄氏的手,看着她青筋暴起的额角,在心里默默祈祷。

暖房外,四阿哥转来转去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年氏捧着斗篷走出屋门,放轻音量道,“贝勒爷也别太着急了,女人生孩子都有得折腾呢。这外头寒气重,您不想进屋,怎么也得把斗篷披上吧。”

四阿哥叹了口气,接过斗篷披在身上,盯着暖房的双目中间皱起一座山峰。

小厅内,李氏见着年氏上赶着陪在四阿哥身边,不屑地冷笑一声。转过头来时,福晋还在捻佛珠诵经,宋氏低着头不言不语,倒是一向沉静的耿氏,竟正捧着瓷碗喝粥。

想到年关前,这耿氏不知耍了什么花招,先是陪着四阿哥在东花园散步,后又引着四阿哥在她那儿过了一晚。自那以后,这耿氏便不像从前一样毫无存在感了。四阿哥有了什么赏赐,总不会少了她那一份。

“耿妹妹还真是心宽啊,”李氏捏着帕子掩了掩唇角,“钮祜禄妹妹这一胎连宫里都分外在意,耿妹妹还能安然地喝粥饱腹,真让姐姐佩服。”

耿氏放下粥碗,冲李氏笑了笑,“让姐姐见笑了,妹妹这几日身子不好,空着肚子容易恶心——”

耿氏的话还未说完,一声清亮的啼哭从产房传来。

福晋猛地睁开双眼,李氏、耿氏双双起身道,“生了,生了,一听哭声就是个阿哥!”

任嬷嬷小跑着掀开帘子,一脸喜气地跪在四阿哥身前道,“恭喜贝勒爷,是位阿哥,八斤八两的胖小子!”

“好,好,”四阿哥止不住地咧嘴,被年氏扶住手臂,“来人啊,赏!给宫内报信儿,今儿府内大贺!”

“是,”张保等人也面露喜色,纷纷俯身领命后忙碌去了。

产房内,孩子的哭声尚未停歇,诗玥守在钮祜禄氏身旁,看着嬷嬷怀里的大阿哥道,“一出生就这么大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看那小脸上一点褶儿都没有,以后准是个有福气的。”

钮祜禄氏虚弱地笑了笑,“他倒是有福气了,我这做额娘的可没少遭罪。”

诗玥弯着嘴角,拍了拍钮祜禄氏的手,“你呀,这下算是熬过来了。等咱们哥儿一天天长大,有你享福的时候呢。”

“姐姐,”钮祜禄氏拽住诗玥的手,“我不想说什么感激的话,但我钮祜禄容月对天发誓,以后有我一天,有这孩子一天,就决不让姐姐受半点委屈!”

刚出生的大阿哥被收拾妥当,裹得密密实实地送到了四阿哥手上。

“哎哟,这孩子真是福气像,”李氏碰了碰那尚且粗红的小脸,“刚一出生就这么大,咱们还是第一次见呢。”

福晋坐在一旁,脸色也难得地温和了许多,四阿哥转头看了看,伸手将孩子递给了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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