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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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李氏弯了弯唇角,“耿妹妹是个懂事儿的,倒是姐姐唐突了。不过妹妹好歹怀着王爷的骨肉,一步一行都要分外注意才好。这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妹妹怎么还往竹林里来呢?万一要是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得了?”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疏忽了,”耿氏低了低头,年氏侧身看了看她,神色微顿。

“倒也怪不得耿妹妹,”李氏闲聊般地转头冲宋氏道,“也是咱们两个偷懒了,这耿妹妹初次有孕,年侧福晋更是从未生养过,怎么可能事事考虑的周道?”

“这倒是,”宋氏微微抿了唇角,目光落在耿氏隆起的小腹上,“虽说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但凡事也不能马虎。这孩子越来越大,你的身子就越来越沉,若是不小心摔了撞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妹妹记得了,多谢姐姐提醒,”耿氏微敛眉梢,温言应下。

年氏轻叹了口气,转身握住耿氏的手道,“是我年轻识浅,想的不周全,没考虑到你的身子,以后咱们只在院子里走走就是了。”

眼见气氛有所缓和,全程旁观的苏公公暗暗地叹了口气,正打算行礼告退时,北边的侧院又走出一行人。

“我说院外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来是几位姐姐聚在一处说话,”钮祜禄氏笑意盈盈地迈出门槛,冲两位侧福晋福了福身。

尾随其后的诗玥趁着几人寒暄时,向苏伟点了点头,苏伟憨憨一笑,给两位小主打了个千儿。

“苏公公可是少见的人呢,”钮祜禄氏弯了弯嘴角,“你回府后也甚少往西配院来,弘盼那孩子苏公公都没见过几次呢。”

“小主抬举了,”苏伟躬了躬身,“二阿哥身份尊贵,奴才哪能随意搅扰。这一次,奴才在外头带回了不少好的皮料,也算借花献佛,恭祝小主与弘盼阿哥福至如归,平安顺遂。”

“那就承苏公公吉言了,”钮祜禄氏略低了低头,随机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这儿倒还有一事,想拜托苏公公。赖王爷看重,我娘家那不成器的兄长提了王府司库,虽只是个七品的官阶,但到底管着库房的账册,以后在府里行事,还得多劳苏公公教导才是。”

苏伟一时哽住,有些尴尬地瞄了年氏一眼,心下也不知钮祜禄氏这番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得无奈地拱了拱手道,“小主客气,帮衬属官们也是奴才该做的。”

“还是钮祜禄妹妹直爽啊,”李氏捏着帕子,轻声一笑,“从前,府里的大事小情都得过了苏公公的眼,这以后虽说有了长史,但大体越不过苏公公去。有了苏公公照顾,办起事来总是方便些。”

年氏敛了神色,轻蔑地瞥了李氏一眼,转身牵起耿氏的手道,“你站得也久了,咱们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在公府做奴才的门道,大概是谁也辩不过李姐姐的。”

李氏闻言,秀眉一竖,当先拦住了年氏的去路,“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仗着娘家显赫——”

“闭嘴!”一声轻斥打断了李氏的质问,苏伟顺着声音望去,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今儿大概是个不宜出行的日子。

北边甬道的拐角处,福晋沉着脸,扶着诗瑶的手臂缓缓而来。

“妾身给福晋请安……”

“奴才见过福晋……”

一众小主都偃旗息鼓地立在原地,苏伟尽量缩小存在感地往后退了两步。他家主子为了引开康熙爷的注意,硬生生地在后院架起一堆干柴,这下好了,刚蹦出颗火星,他这个人见人爱的可怜公公就要头一个牺牲了。

“一个个都好大的派头啊,”福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大庭广众之下,做主子的争执不休,倒真不怕奴才们笑话!”

“福晋息怒,”年氏率先俯下身子,“是妾身处理不当,和李姐姐起了龃龉,与其他姐妹并无相干。妾身一时冲动,丢了王府的颜面,甘愿领罚。”

李氏身子一僵,目光跟福晋相对,连忙也俯身请罪,内里却埋怨自己失了先机,让年氏独坐好人。其他小主见状,也纷纷俯身为两位侧福晋求情。

“行了,起来吧,”福晋眉头轻蹙,看向李氏与年氏,“你们两个晋封侧妃,本该为内院表率,如今闹出这种泼妇行径,实在有失体面。回去誊抄女则、女训,什么时候体悟了,什么时候再来回话!”

“是,”李氏、年氏齐齐下拜,李氏微微翘了翘嘴角,年氏则一脸泰然。

福晋抬头看向耿氏,嗓音略轻,“耿氏有孕在身,凡事要以身子为重。年氏受罚,钮祜禄氏要照顾二阿哥,日后便由宋氏、武氏看顾你的胎,万不可再随意走动。”

耿氏微微一怔,看了年氏一眼后,缓缓俯身道,“多谢福晋关怀。”

年氏垂首立在原地,面部神情未变,只手里的帕子轻轻晃了晃。

旁观的苏大公公眨巴眨巴眼睛,此时才略有所觉悟,原本看似荒诞的一场口舌之争,却仿佛暗藏了一只掌控全局的大手。李氏的无礼挑衅,钮祜禄氏的刻意为之,最后都由着福晋的快刀斩乱麻,给风头正胜的年侧福晋泼了一大盆冷水。

正在苏伟脑补他们王府日后的宅斗大戏时,福晋的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到了全然放空的苏大公公身上。

诗玥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刚想开口提醒,就被钮祜禄氏拽住了一只衣袖。

“苏培盛,你不在王爷身边伺候着,倒是跟后院小主们凑在一处,是想——”

“妾身参见王爷,王爷吉祥,”钮祜禄氏的问安声,让在场众人俱是一惊,福晋未脱口的话也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

“天都黑透了,聚在这儿干什么?”四阿哥穿过拱门,张保等人脚步匆匆地跟在后头,却连一盏灯笼都没打。

“回王爷,”福晋俯了俯身,声音透着些许疲累,“还是因着王府属官的事儿,各家入府都想着怎么立足出头呢,连带着主子们的心思也不安稳了。妾身刚刚罚了两位侧妃抄写女则、女训。王爷还是及早把人员都定下来为好,有了上级约束,也免得再生出其他麻烦来。”

“这点福晋不用担心,”四阿哥扫了某位又差点遭池鱼之殃的笨蛋公公一眼,一手负到背后,“纳穆图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皇阿玛也同意了本王的上奏,日后有长史主持府内事宜,福晋大可安心养胎了。”

福晋面色微僵,在场诸人都低下头,做若有所思状。

苏伟左看右看一番后,向四阿哥身边靠了靠,四阿哥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沉下嗓音道,“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也不赶紧禀报,爷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苏大公公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偷偷地瞪了张保一下,垂头丧气道,“请主子恕罪!”

“回去给本王面壁思过,罚俸一月,”四阿哥凛了神色,随即向其余女眷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福晋有孕在身,切不可再让她动怒伤神,否则本王绝不姑息!”

“是,”一众小主俯身领命,苏大公公颓丧着脸,跟在四阿哥身后,往正院去了。

“福晋,”诗瑶扶住自家主子的手臂,福晋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恭送福晋,”几位小主行了礼,互相也再未搭话,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

诗玥与钮祜禄氏走在一处,一路上都皱着眉头不说话,钮祜禄氏察觉到了诗玥的沉默,压低声音道,“姐姐是生我的气了?”

诗玥看了钮祜禄氏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今儿个为何非要参与进去?咱们在侧院时都听见她们的对话了,年侧福晋家境摆在那儿,对咱们也不差,你干嘛去招惹她呢?”

“姐姐这可冤枉我了,”钮祜禄氏抚了抚发鬓,“我直直白白地说出了年侧福晋的心里话,李氏也就没法子再拿荷包的事儿四处张扬了。虽说可能让福晋听到了,差点连累苏公公,但好在结果不算坏。再说,我这明面上也算卖了福晋一个人情,让她有机会把耿氏从年氏身边带走。若仔细论起来,两面都怪不到我身上。”

诗玥闻言,抿了抿唇,神色略微黯然,“你那满脑子的弯弯绕,我是弄不清楚。我只希望你带着弘盼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远离后院那些是是非非。”

“我明白姐姐的心思,”钮祜禄氏弯了弯唇角,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平安度日,可天不从人愿,我的孩子到底是雍亲王的长子啊……”

李氏与宋氏回到了住处,喜儿关了门窗,给两位小主上了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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