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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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属下扶您回圆明园吧,”傅鼐瞪了整天缩着肩膀,连四阿哥站不稳了都没看到的万祥一眼,自己上前搀扶住了四阿哥。

几人慢慢走出人群,傅鼐压低了嗓音道,“属下这两天派去京里的人回报说,流言传的十分迅速,似乎是有人故意在推波助澜。今儿看十阿哥的言辞,属下估计跟八阿哥一伙脱不开关系。”

四阿哥没说话,只是垂头走路,也不知听没听到。

“王爷请留步,”两个提着灯笼的太监拦住了四阿哥一行,为首的大太监魏珠,冲四阿哥略一躬身后道,“王爷,万岁爷在清溪书屋等着您呢。”

万祥跟傅鼐都是脸色一变,万祥腿上一软,差点跌倒。

四阿哥倒是沉得住气,吩咐傅鼐原地等候,自己带了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开的万祥,磕磕绊绊地跟着魏珠往清溪书屋去了。

午夜,农庄

在床上已经躺了一个多时辰的苏伟,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胸膛里好像着了一团火,把整个人烧的燥热异常。

“怎么回事啊?”苏伟一把推开身上的被子,干脆翻身坐起,想了想,又披了件衣裳,蹬了靴子,推门走到了院里。

不远处的树梢上,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苏伟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什么,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坐到了灯笼下。

“苏公公怎么出来了?”盯梢的侍卫躲在树后,对这位传说中的大太监,他是一点不敢马虎。

“估计是天气太热吧,”蹲在树上的人悄声答道,“出来也好,万一今晚来了消息,咱们说不准要连夜带人离京呢。”

清溪书屋

四阿哥走进内堂时,康熙爷正坐在龙案后头,手里的朱砂笔还没放下,屋子里头点着若干盏红烛,十分明亮。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四阿哥下跪行礼,“时辰不早了,今儿又是中秋,皇阿玛怎么不早些休息?”

康熙爷抬起头看向四阿哥,脸上还带着牛角勾水晶眼镜,神情平静,眼里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略过四阿哥的脸,冲四阿哥身后挥了挥手。

四阿哥身上一僵,忽听身后一连串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万祥的一声惊叫和刚喊了一半的王爷救命。

“皇阿玛!”四阿哥猛然抬起头,眼神似十分急迫,“请皇阿玛高抬贵手,万祥不能杀!”

屋子里陡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伺候在万岁爷身侧的魏珠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门外被人塞住了嘴的万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被人一路拖到了台阶下。

康熙爷静静地看着四阿哥,眼中的淡然平静,渐渐蜕化成了一汪没有波澜的寒潭死水。

第367章 傲骨

康熙四十八年

八月十五,清溪书屋

“皇阿玛恕罪!”

四阿哥为万祥求了情,也不敢再直视康熙爷的眼睛,只得慢慢垂下头,“儿臣知道,皇阿玛因外界流言,为儿臣费了不少心。可是儿臣,不愿仅因他人之言低头,只是几句闲言碎语,儿臣就要杀人已证清白,那儿臣这个王爷,做的也实在太没骨气了。”

四阿哥话音落下,屋子里的气氛似乎陡然一转,一直提着小心的魏珠,也跟着悄悄吐出口气。

康熙爷的神情看似没多大变化,只是不再一动不动地盯着四阿哥看,转而拿起了桌上的棉布,慢慢擦起了眼镜,“朕知道你一向傲气,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闲言碎语看起来不上大雅之堂,实际上却是最能伤人的利器。”

“儿臣明白,”四阿哥脊背稍松,语气却依然坚定,“不过,儿臣相信,谣言止于智者。更何况,儿臣也不认为杀了几个太监,就能止住这些污言秽语。只怕到时,儿臣会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名头,反倒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康熙爷擦眼镜的动作顿了顿,眉眼稍抬,“哦?你是在怀疑什么?”

“空口无凭,儿臣什么也不敢怀疑,”四阿哥抿了抿唇角,脸色似乎也跟着苍白了两分,“万祥只是个奴才,死不足惜。可是此时杀了他,几乎就等同于儿臣认下了狭弄内监的污名。儿臣不愿背此污名,遂斗胆请皇阿玛开恩。”

康熙爷放下了手里的棉布,微微眯起的眼睛在四阿哥的脸上慢慢扫过,让人看不出是审视,还是在思考什么。

四阿哥镇定不动,颔首垂目,康熙爷看了半晌,终慢慢缓下口气,“罢了,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朕相信你能以皇家声誉为重,不会真的做出——让皇阿玛失望的事来。”

康熙爷的话末语气深沉,四阿哥慌忙叩首,握在拳里的指尖深深刺进掌心里,让他的声音稳了又稳,“多谢皇阿玛体谅,儿臣,绝不敢有负圣恩。”

八月十八,农庄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二院里,苏伟立在屋子中央,双手环胸,一脸正气凛然地质问着甫一进屋就懒在了榻子上的四阿哥。

四阿哥也是好笑,一手撑着头,嘴角微微翘起,“巴彦是年初才进的王府,一身飞檐走壁的好本事。爷也真是好奇,咱们苏大公公是怎么发现的,竟还拿棍子给捅了下来。那孩子年纪小,从树上摔下来就受了打击,现在还闷闷不乐呢。”

“你少转移话题,”苏伟眉毛一竖,把立在一旁的棍子拿起来在手上挥了挥,“莫名其妙地派一堆人来监视我,有大门不走,偏在树上蹲着。我用棍子去捅,已经够仁慈的了。你赶紧给我从实招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监视我不说,还不让出门,是不是你干什么坏事了?”

“我干坏事?”虽然是苏大公公先发制人,但四阿哥在气势上完全是后来居上的,“是谁刚一出了王府,就跟老九的手下对上的?上次被人告到顺天府的事儿,你是一转眼就忘了吗?这宦官之祸的风波还没过,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送出王府,你倒好,一转眼又到人家跟前惹是生非去了。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苏大公公在京里仍然是威风八面吗?这要让一些小人注意到了,你当他们不会到敬事房去告上一状?到时候,敬事房再派人来,只怕就不是进慎行司挨几下板子的问题了吧。”

四阿哥的一番问话,端的是有理有据,刚还气势凛然的苏大公公,顿时心虚了八分,“哪,哪有那么严重?我都是打着小英子的名号去的,他是新人,没多少人注意。”

四阿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苏伟立马把棍子扔了,头垂地低低的做认错状。

不过显然,久经沙场的雍亲王不吃这套,“既然是打着小英子的名号,那就让小英子去办吧。最近,京里风声还紧,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庄子里,哪儿都不许去!”

“啊!再商量商量行不行?”地上的人几步爬上榻,紧紧挨着四阿哥的腿坐下,“月锦绣刚刚签了笔大生意,上万两的买卖啊。小英子还年轻,哪里会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再说,他还得忙着圆明园的事儿呢。”

“没得商量,”四阿哥眯起眼睛,面上露出些疲倦,语气却依然不容拒绝,“爷会留下巴彦他们看着你,要是敢先斩后奏,看爷怎么罚你!”

“暴君一个,还讲不讲理了……”

苏伟气呼呼地嘟囔了两声,再回头去看四阿哥时,又猛然涌出些心疼,“是不是朝上的事儿太多了?还是府里不安稳?要不,你先把王钦他们带回去吧,他们没有我们几个惹眼,多些老人坐镇,福晋和纳穆图管起事来还能更周全些。”

“再等些日子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四阿哥闭了双眼,攥上苏伟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数过去,“爷也是这些日子才发现,你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不只是爷恋着你,府里的大小人事也都跟着依赖你,依赖你带着的那些人。你就好像咱们王府里的定海神针,好好地立在那儿时,大家都各司其职,这一旦挪了位置,下头的魑魅魍魉就都活分起来了。旁的不说,纳穆图是咱们王府的长史,有官职在身,都震慑不住府里那股子妖气。爷也想借这次机会,给他些锻炼的时间,否则,这长史的位置,爷就得思量思量了。”

“这也不能全怪纳穆图,”被夸奖的苏公公还有些沾沾自喜,“你刚建府时,怕惹万岁爷忌讳,选的奴才都是不避亲的。虽说这几年,经过几次清洗,但是一人牵着一家,根子都还在那儿呢。纳穆图即便是长史,也不得不顾着各个小主的颜面,各个家族的势力,难免放不开手脚。我看,还是得让福晋立起来,她身份正好。你也不要总避讳这,避讳那的,我可是听小英子说,你把府里不少事项都交给大格格了。这大格格毕竟还是个孩子,你用个孩子把福晋架在那儿,让人家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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