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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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江家媒人提出四月三十这日大婚时,王氏想了想,直接应了下来。

也就是说,不过十来日,婧绮便将嫁入江府。

第37章 忙嫁 下

说起庶子与大侄女的这桩婚事,陈锦如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

江临平生母是打小伺候在江海身边的丫头,后又收了房,在陈锦如进门前便已生下江临平。

想当年,陈锦如凭借美貌嫁入江府,那可是攀上了半天边的高枝儿,喜得陈家人不知怎么才好。新姑爷有没有通房庶子的,根本无人理会。

直到嫁过去,她才晓得庶长子的利害……生母被抬了姨娘,虽不十分美貌,但有多年的服侍之情,江海总对其顾念着情分;这个江临平更了不得,三四岁上就哄得江太夫人心肝肉一样地疼,便是丰阳郡主所出的嫡长子江临宇也有所不及。随着年纪增长,虽成日里走马遛鸟、花天胡地,半点正经事没有,偏一张嘴练成了精,不仅把江太夫人吃得死死的,便是江海,也常赞他“人情练达”。倒是对江临宁颇有不满,说他“太过孱弱,又只会死读书”。

等到适婚年龄,由江太夫人做主,亲自挑了京兆尹家的庶出女儿金氏迎进门来。那金氏长得倒也普通,进门后并不十分得江临平的眼。偏她是个实心的,不论丈夫怎样待她,心里眼里只一个江临平。江临平说东她绝不往西,指南绝不去北。虽对陈锦如也恭敬有加,侍奉江临平的生母却像是伺候老佛爷。因她性情柔顺、待下宽厚,阖府上下就没有说不好的,连带着江临平都沾了光。

而金氏的父亲官居京兆尹,是正四品,在京官中品级并不算高,但此乃京师重地的父母官,可直达天听,轻易开罪不得。便是那王公贵胄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的……江临平得了这样的岳家助力,更是叫江海高看一眼。

庶子风头太过,倒把嫡子比了下去,这叫心高气傲的陈锦如如何意能平?偏婚事是江太夫人亲自定的,她便是再很,也无可奈何。想要刁难金氏,又不免落下苛待媳妇的恶名。

好容易,金氏绊在了生产这一关上,痛了两天连夜,到底没熬住,大的小的一道去了。

陈锦如再是不肯放过这次机会,江临平一年孝期方过,她便去禀了江太夫人,将想为庶子定娘家侄女的打算说了。

江太夫人本已经在斟酌继室人选,见三媳妇主动请缨,倒不好拒绝。因这本就是陈锦如分内之事,前次她不管不顾插手其中,这回若再如此,便显得是她信不过陈锦如,唯恐媳妇坑害庶子一样。

因叫了婧绮、婧怡前来相看,人品相貌都是上佳的,便也撒手不管了。

可是,陈锦如看中的是婧怡,怎就变成了婧绮?

更可恨的是江临平,那本就是个爱色的,一听嫡母要为他求娶陈家姑娘,早偷偷相看过了。见她们两个一个清雅、一个娇俏,大手一挥……随便,哪个都成!

大相国寺里,陈锦如只是嘱咐江临平与婧怡独处,趁机拿个帕子荷包什么的,便可说个私相授受的名头,到时上门求娶,也有话说。

哪知江临平色胆包天,竟偷偷在厢房中点了迷香,等人一放到,直接把事儿给办了,就连婧绮身边的丫鬟都没放过。

这下可好,江家人怪她败坏庶子名声,娘家又恨她坑害自家女儿……她不过是想找个身份低又听话的庶子媳妇,怎就闹成了这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是被江临平摆了一道。

不过,陈锦如也不是省油的灯,江家那头如何料理且不细说,单讲陈家这边。她知道士气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怒气想必也是如此。事发那日便不曾出面,等婧绮与江临平的婚事尘埃落定,才坐着马车回了娘家。

陈庭峰乍一见她,脸色沉得几乎挂下冰来,可二人去书房说了一阵子话。再出来时,虽不至暖如春风,但陈庭峰却已面色如常,陈锦如更是笑靥如花,没事人一样。

还说什么讨回公道,结果,雷都没有打一声。

众人便对这次书房密谈议论纷纷,婧怡想了想,对王氏道:“必是许了父亲什么好处。”具体是什么,她一时也猜不出端倪。

……

王氏病了。

自打那日撞见陈庭峰行凶,王氏回去后便发起了高烧,嘴里只是胡言乱语。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过度劳累下受了巨大惊吓,导致风邪入体,开了药,叫好生养着。

自此王氏便整日歪在床上,药也吃了,参汤燕窝的一并用上,只是神情恹恹,并不见好。

婧怡知母亲多半还是心病,但她身在局中,眼不盲心却盲,旁人再劝都是枉然,一切还要靠她自己认清。因此细细嘱咐王氏身边下人们小心照料,等身子略好,便搬去了王氏屋中侍疾。

往年陈庭峰不来上房,多半歇在书房,如今他仍不来,却歇在了毛氏屋里。

王氏从不问陈庭峰的去处,婧怡也不说。但她总觉得,母亲是知道的……因此每日只陪她说笑闲话,变着法子逗她疏散心情,免得郁结于心,落下病根儿。

……

因王氏病者,陈庭峰又撒手不管,为婧绮备嫁一事,只得落在柳氏头上。

柳氏是多年的老病秧子,哪里有精神应付这些?好在上回与王旭议亲时,嫁妆早已备下了,如今都是现成的。不仅如此,还多出了许多……金氏当年出嫁时用了六十六抬嫁妆,婧绮是继室,规制上不能越过先头夫人,只好用了三十六抬。

柳氏便拿着嫁妆单子咬牙切齿:“原先为你备的是八十八抬,如今的三十六抬,衣裳、布料、药材只能装一小半,那套黄花梨家具更是带不过去……堂堂四品大官家嫁女儿,怎么只用六十六抬,害得我的绮姐儿跟着一道委屈!”说着,已落下泪来。

婧绮面色冷漠,道:“不过是个庶女,嫁得又是庶子,还想有什么规制,就是这个数。”

柳氏闻言哭得更凶,捶胸顿足道:“这都是什么事!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你还不如就嫁给那个王公子,人家如今都是……”

“不要说了!”婧绮面色冷淡,突然打断道。

婧绮自那日刺伤陈庭峰之后,变得十分沉默,不哭也不闹,既不出门,也很少说话,只整日坐在窗前发呆,神色阴冷无比,叫人看了阵阵发毛。下人们知道她用簪子刺聋了陈庭峰的耳朵,对她都敬而远之,她也似浑然未觉。对仓促之极的婚期、随意敷衍的嫁妆皆不闻不问。

至于她的伤腿,王氏后来还是请大夫来为她看伤,都叫她轰了出去。

如今,她走起路来便有些异常,慢时还不觉得,走得快了,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跛足。

柳氏对愈发阴阳怪气的女儿也有些莫名畏惧,听她冷言打断自己,忙闭了嘴,半句不敢再说。

正尴尬时,便见侍画端着红漆托盘进来……因侍画在相国寺中被江临平收用,已算是江家的人,要随着婧绮一起嫁过去,王氏便命人将她放了出来。

此刻,她正端着托盘,上头整整齐齐码了四十个银锭子,一锭二十两,正好八百两。只听侍画道:“太太、姑娘,这是二太太命人送来的,说是公中出给姑娘的压箱银子。”

柳氏一看,立刻尖叫道:“八百两?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不行,我得找她去!我要问问她,就是这样还老爷对他们的恩情?”说着,站起来就往外去。

却听婧绮冷冷道:“你还是省省罢,多少年的老梗,你以为他们还会理睬你?”说着,顿了顿,盯着柳氏的眼睛,道,“我是你亲生女儿,我出嫁,难道你预备半个子儿不花?”

柳氏愣住,言语有些闪烁道:“我,我哪有什么钱……”

婧绮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湖州不仅有地,还有铺面,”指了衣柜子,“那里有个紫檀木匣子,里面全是你藏的私房银子。”

柳氏瞠目结舌:“那,那都是我留着防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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