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白果面露好奇,走上前去将画卷摊开,露出一副笔迹都尚未干透的山水画作,露出感叹与惊疑之色:“用笔精妙,着色奇巧,这幅画是出自何人之手?”
谢临松了蟒袍上的一颗盘扣,淡笑道:“最近几日朝中太平无事,父皇起了些闲乐心思,日前命人去请了之前归隐田园的仲卿先生出山。这幅画便是今日仲卿先生入宫后所作下的,父皇拿此画做了个彩头,让我与太子、二哥在几位近臣面前比试了一番君子六艺。”
白果仰起头,笑道:“结果是殿下胜了?”他话音虽是问着的,却不难听出有几分肯定的骄傲。
谢临笑笑,先是点头,却又摇头,之后方才缓缓道:“今次太子病情未愈,往日十成功力发挥不出三分,至于二哥那头不知为何藏了拙,倒是叫本王捡了个漏。”
白果听闻谢临这般说,笑脸一愣,随即又换上担忧:“豫王殿下藏了拙?可是说这次的比试有什么问题?”
也不怪他多想。
当初在昌平侯府时,无人教导,他尚不知事,一心只愿能逃离侯府后院,但之后经历了入宫选秀,被赐婚静王,侯府内风云变幻,更有十几年不曾归京的舅舅凯旋归朝,更是将他带出侯府,悉心教导……
如今身为静王妃的白果对当今朝堂上的派系争斗也变得敏感了许多,就比如太子谢昭那看似牢固的储君之位下,仍旧有许多人在虎视眈眈。
在晋元帝的这几位成了年的儿子里,除去太子佐政,其余封王者不过三人,秦王是年纪最小也是曾经最受宠的一个,这人性格骄奢成风,是个混不吝,也是心思最好猜的人,空有夺位之心,但奈何手段不甚高明,几位比他大的兄弟莫不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偶尔秦王做事过了头,才会出手整治对方一番,倒算不得什么威胁。
至于豫王谢渠,在秦王的混不吝与静王的铁血暴戾手段下,则被对比成了最宽厚仁和的那一位。他似乎在诸位王爷中存在感并不突出,偏却是在百姓心中最是廉洁明理,先前世人提起豫王,莫不要感叹他一句温和仁慈,而眼下豫王更是解决了江州一起震动四野的灭门冤案,一时间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是拔高,连同与他一起去往江州的徐侧妃,江州百姓都要跪拜着称其一声仙子下凡,为的便是先前的施粥施粮一事。百姓并不会管施粥的钱粮到底是出自谁手,前豫王妃早已被豫王休弃,各种恩怨鲜少再被人提及,如今徐侧妃走出去,旁人只看在豫王的面子上尊称他一句王妃,但百姓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叫徐侧妃平白得了这好名声。
如今豫王在民间声名极好,若是换做是当年的白果,只听坊间传闻,恐怕也要同百姓一般真心以为豫王是个淡薄名利的仁慈王爷,可在前后经历过豫王妃被休弃一事,白果虽与豫王仍无些许交集,却早已对此人莫名警惕起来。
谢临也没想自己一句话便惹来了白果的担忧,不禁好笑地牵过他的手,拉着白果一起在书桌前坐好:“莫要担心,不过是场随性的比试,不管二哥是何想法,此番却总归是叫本王拿了好处。”
白果神色一松,复又看向桌上的仲卿先生的山水画作。
谢临见状,故意逗他说:“仲卿先生的画,可谓是价值连城,自他归隐之后,先生于坊间的真迹从来是千金难买,若是能得眼下这么一幅,少说也要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白果倒吸一口气,原本想摸摸画卷的手又收回去,神色紧张地看向谢临道,“殿下还是快些把这幅画小心收起来,这般珍贵的画作,得好好珍藏才是。”
“这画画出本就是叫人欣赏,藏起来又算什么?”谢临眼底含笑,“不若就将这幅画挂在屋里……”
“挂在屋里,要是叫风吹脏了怎么办?”白果忙道。
万两黄金的画卷呢,若是吹脏不值钱了,哭都叫人没处哭去?
还是收起来好!
放心。
谢临察觉到白果的心思,伸手捏捏他的鼻尖,奇道:“先前竟没发现,王妃竟是个小财迷?”
白果面色一红,被捏着鼻尖的他只得用嘴小口呼吸,双手去扯谢临的袖袍,小声反驳道:“……哪里有了?我、我那是爱惜先生的画作!”
他才不是贪财!
谢临想起屋里不少下人,白果又是个面皮薄的,便不继续逗弄他,只好笑地揉了揉他微红的鼻尖,复又笑道:“嗯,王妃没有,是本王误会了。”
白果得了鼻子呼吸的自由,便深深用鼻尖吸了两口气。
一旁,仲卿先生千金难求的山水画作上,石墨独有的味道散发着幽幽清香,白果鼻尖微动,但胃部却莫名蠕动一番,一股像是想要呕吐般的欲望满上心间,下一秒他便忍不住捂起嘴干呕起来——
“唔……好难受。”
眉心一皱,白果红润的面色陡然变得一阵惨白。
谢临神色慌乱一秒,将他揽进怀里,更是失去了平日里的镇静,促声问道:“哪里不舒服了?”
之后便厉声去叫周围的下人喊太医来。
“想吐……”白果捂着嘴,难过地摇摇头,“殿下,快离我远些。”
胃里陡然升起一阵翻江倒海,白果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谢临,跑到门边,扶着门框呕起来——
第92章
太医那边还匆匆赶在路上,白果那一阵陡然升起的干呕,呕了半天后就停了下来。鼻尖那股石墨的味道淡去,胸腔闻到院子里清淡的花香,身上就舒服轻松了许多。
谢临站在白果身后,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担忧,他叫宫婢取了水,白果接过漱口。
“方才突然一阵恶心……”白果只当是自己吃错了东西,纳闷着今日吃食里他可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但宝妃的小宴上东西皆是新鲜干净,若非说是人家准备的吃食有问题,叫白果摸着自己的良心来讲,是不太可能。
正深思着,谢临却神色微动,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略放低了声音,哄似地安抚道:“先回屋歇歇?”
白果点头,可刚一踏进屋内,桌案摆着的画卷散发出的石墨气味却又叫他胃里升起些不愉快的难受,眉梢皱起,他压下那点不舒服捂住鼻尖,道:“殿下,先叫人把那画收起来。”
谢临无奈地看他一眼,只当白果身子不舒坦,还非惦记着那副画的价值,只好命人讲起卷起来放入后屋箱底。
屋里开着窗,那点儿未干的石墨味道很快就在风中散净,白果坐在榻边试探着移开捂着鼻子的手,闻不到那股叫他难受的味儿后身体很快又轻松下来。
他心中疑惑,半靠在身边谢临的胸前,可还不等他想明白,好似许久又没了动静的耳瑱突然发起一阵热,直接暖红了他的耳垂。
“我的小祖宗诶!”系统一在白果脑海里叫出声,就是扯长了嗓音的一阵哀怨。
这声音叫白果不禁胳膊上竖起一层汗毛:“神仙系统?”
系统说:“是我,我的小祖宗诶,你想我没有?”
白果沉默片刻:“……没有。”
说实在的,他跟来这避暑山庄后日日都有人作陪,倒真是许久没想起神仙系统了。况且神仙系统总是三翻四次闹失踪,所以对方一经沉默,白果变默认它有事离开,于是从不会有太多纠结。
系统悲恸难自已:“我伤心了。”
白果摸摸发烫的耳垂,正有些无措要怎么安慰突然难过起来的神仙系统,就感到谢临温热的手掌拂过自己耳畔,连同低沉的声音一起在他头顶上方响起:“怎么,可又是难受了。”
白果“唔”了一声,因为耳瑱而变得微烫的耳垂乍泛起一阵清凉舒缓之意,神仙系统好似因谢临的出声而瑟缩了一下,话都不说了,直接又藏进白果脑海深处。
“不难受,只是有点困。”揉揉眼睛,白果露出些乏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