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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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明年就五岁了,我想着,还是该送他去上私塾读书。”

周氏满脸笑容,“这事我已经想过了。等明年开春后,就着手安排。你和阿容也不能闲着,现在家里人多了,生意上的事儿用不着你事必躬亲。闲下来,多练练才艺,琴棋书画,女红刺绣,都不能落下。”

季菀:“…”

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小说里那些女主个个学得快学得精,落到自个儿身上,才知道多苦多累。

好在这身体的原主人学过,有基础,寻摸着记忆,倒也轻松。只是每日课程太多,季菀表示压力山大。

可每当她想偷懒的时候,看看学得认真且乐在其中的妹妹,心里那股子怨念便消失了。人家比她小两岁呢都没一句抱怨,她好歹活了两辈子,这点累都受不得?那也忒丢人了。

于是只好咬牙继续坚持。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刘氏来了。她学聪明了,给了周氏足够的时间去添置那些所谓的家具用品,才领着季云和季松登门。

她什么都没带,身上一个包裹都没有,摆明了要啃周氏。

这天邱氏刚好也在,正在正厅与周氏说话,前头的丫鬟来禀报,周氏先是诧异了一下,便一脸歉意对邱氏道:“夫人稍等,我婆母来了,我得去前头迎接。”

邱氏早就知道季家分家了,虽不知道老太太是跟着谁的。但周氏上有大伯子,下有小叔,怎么着婆母也不该由她一个寡妇养老。否则那日搬家就该直接住进来了。

她稍稍一想就大约猜出了情由,怕是那老太太眼见着媳妇富贵了,想要来打秋风吸血吧?她眼神讽刺,脸上却带了笑意,起身道:“原是我叨扰,怎能耽误了妹妹的正事?老太太是长辈,哪有客人坐在堂屋等长辈的道理?这样吧,我和妹妹一起去。”

两人前脚出了正厅,后脚季菀便得知了消息。

她微笑看向跟着邱氏过来的郭家两姐妹,“今儿个真是赶巧,我三叔家的堂妹堂弟来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吃中午饭吧,也见见我奶奶。”

邱氏和周氏前半生有着相似的经历,两个女人喜好什么的倒是也十分投契,邱氏几乎天天都带着女儿过来拜访。

郭燕十二岁,郭丽九岁,四个女孩子年龄相近,凑在一起倒也热闹。熟悉后,郭燕便与季菀说起了自己搬来登县的经过。

那时已经快过年。

因着杨胡氏的接济,他们姐弟三总算能过个饱年了。郭燕将没用完的钱拿去买了米和面,又下河摸了鱼,准备过年吃。

郭燕正在门口杀鱼,邱氏乘着马车,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邱氏是从桃花村出去的,村民们自然都认识她。当丫鬟掀开车帘,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车。那一身的华贵锦缎,抬手举止间的富贵雍容,让郭燕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母亲的美,从来都是朴实和低调的,何时这般的明艳张扬?

这或许就是母亲丢下他们姐弟三改嫁的原因吧。

那个女人缓缓走来,踩着上好锦绣绵鞋,走在乡间泥地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说:“燕姐儿,我来接你们了。”

郭燕努力抬头,看见多年不见的母亲,眼中竟含了微微水光。

那双眼睛一如儿时那般温柔慈爱,让她觉得,母亲并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甚至她从未抛弃过自己的孩子,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而已。

但奶奶的话言犹在耳。

“她气死了你们爹,改嫁去做富太太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这个女人,我郭家也没有这样的儿媳!”

奶奶每每提到母亲,都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郭燕还记得,父亲病入膏肓之时,母亲担忧得落泪。父亲死的那天,母亲也哭得要晕过去。可她不懂,为何父亲尸骨未寒,母亲就不告而别,一去不回?

那时她只有八岁,还只是个孩子。刚刚失去了父亲,又没了娘。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再后来,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

面对漏风的屋顶,破败的房子,以及哭泣无依的弟弟妹妹,郭燕咬牙担起了长姐的责任,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家。她咬牙将血泪往肚子里吞的时候,夜里偷偷流泪的时候,想必也时常想念自己的生母,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想得到母亲的安慰疼惜。

所以当邱氏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回来接她们的时候,郭燕的心里不是没有触动。那是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本能的依赖。

正因这份与生俱来的依赖和爱,才会让她在被抛弃后,那么恨自己的母亲。

其实在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郭燕去找过自己的母亲。但门房不让她进,说夫人刚生完小公子,正在坐月子…

当时门房看她满身补丁,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嫌弃,未等她说自己是他们夫人的女儿,就将她赶走了。

母亲改嫁,并且又生下了小弟弟,不要他们了…

九岁的郭燕站在江府外的长街上,痴痴的盯着那高大的门匾,心里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恨意和绝望。

在那之前,她总是抱有幻想的,觉得那么疼她的娘肯定不会不要她。可在那一刻,她认清了现实。

所以当母亲风光的来接他们的时候,她短暂的震惊过后,便拒绝了。

可她要为弟弟妹妹们考虑未来。

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全靠她一人支撑,她人小力微,也无法下地耕种,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再这么下去,她们姐妹俩便只能去卖身做丫鬟了。她自己无所谓,却不愿弟弟妹妹跟着受苦。卖身为奴,一辈子都不得自由。

父亲在泉下有知,怕是也会不得安宁。

那女人说了,把他们姐弟三接去过好日子,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他们。她哭得伤心,说得恳切,言语中全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慈爱与关怀。郭燕不信,年幼的弟弟却对幼时的记忆不甚清晰,一个孩子对母爱本能的渴望让狗蛋痛哭流涕。妹妹也掩面垂泪,悲伤不已。

郭燕泪流满面,咬牙同意她带走弟妹,自己却不肯走。她不信那个虚伪的女人,也不肯原谅她当初的抛弃,宁可饿死也不要接受那个女人的施舍。

弟弟妹妹看她不走,全都过来抱住她,不肯抛下她一人。

任是她怎么说,弟弟妹妹都不听。

那个女人悲戚哭泣,不住忏悔保证,为了弟弟妹妹,郭燕终究妥协了。

江家是富商,各地都有无数商铺,酒楼、钱庄、绸缎庄等等不计其数,江府自是泼天富贵,一花一草都是金银堆砌起来的。她有了独立的院子,还有丫鬟伺候,一日三餐饮食精细,穿着的不再是粗布麻衣,而是绸缎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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