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2 / 2)
他说到此,神情悲凉。
“向文啊。”六叔公咳嗽一声,语气多了丝疲倦,“咱们齐家子孙,一脉同宗,应当以家族荣誉为重,个人私情为次。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齐家先祖用鲜血和尸骨挣下的爵位,就这么被你那个兄弟败掉,你也不忍宗亲蒙羞,不是吗?”
他目光里有对宗室衰落的悲痛和对齐向文重振伯府的希冀,“你跟我回京,以你的能力和多年政绩,必入六部。你那个兄弟也承诺了,会奏请圣上,将爵位传给你。以后忠勇伯府便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也没人会再反对。”
齐向文一直沉默着,直到他说完,才道:“六叔公,不是我不愿回去。我的要求也说得分明。如果老夫人不应,那此事便作罢。”他语气不重,却坚定,“我未承爵,将来伯府败落,罪不在我。我痛心遗憾,却不会因此指责耿怀。就如同当年我让出世子之位,纵有不平,却没后悔过。”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个性子,一根筋。”
六叔公今天是来说和的,也没发怒,只摇摇头,道:“伯府现在的境况,想必你心中也有数。你那个兄弟,本身就毫无建树,儿女倒是一大堆,个个喜好奢华,坐吃山空。你要他们搬出去,本来也不是多过分的要求。但他一大家子,搬出去后,要怎么养活?到时候,外界留言纷纷,中伤的,还不是你的名声。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以过来人的姿态,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再是混蛋,总归也是你的兄弟不是?兄弟不睦,不过也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太叔公此言差矣。”
齐纠从外面走进来,语声朗朗,“齐家的笑话,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被人看尽了,再被人看一次,也无伤大雅。”
他入得厅来,在六叔公诧异渐至了悟的眼神中微微弯腰,“小九见过太叔公,给太叔公请安。”
“你是小九?”
齐纠容貌肖似其母,六叔公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就认出来了。
“十多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第254章 游说(二更)
他不喜欢傅氏,但不会迁怒其子。对比京城伯府那群不成器的后辈,齐纠看起来气度就不一样,他第一印象就不错,看齐纠的眼神也很是满意。
“可娶妻了?”
“未曾。”
到底是老前辈,自个儿父亲都得敬着,齐纠虽不满这个太叔公有点倚老卖老的姿态,但语气还算恭敬。
六叔公点点头,“你今年二十二了吧?等随你父亲回了京,再好好挑一个,成家立室,延绵子嗣。”
这话说得,简直像跟他娘商量过的一样。
齐纠无语。
虽然他也的确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二十二岁,不小了。就连陆非离那挑剔的家伙都娶了妻,对比之下,他爹娘着急倒也正常。
其实要说齐纠也不是没想过娶妻的事。反正再怎么拖,早晚他还是得娶个女人回来的。
他是家中独子,将来早晚也是要入仕的。他爹娘算是很开明的人了,允许他在外行商。但同时他也知道,他爹尽管口中说着和京城伯府已经没什么关系,心里多少还是牵挂的。
太叔公有句话说得对,都是齐家子孙,一脉相承,哪能说不管就不管?
今年铁定得回京。
一旦他爹承爵,他这个独子就会册封为世子,接他爹的班。他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就算没成婚,基本上也是已经定亲了。更别说还有成亲早的,都当爹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他至少得定亲。
妻子毕竟是要相伴一生的人,还是不能随便的。在这方面,齐纠跟他爹一样坚持。应该说,他是一个相当挑剔的人。大概是他游走花丛,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所以看谁都不满意。
北地毕竟比不上京城,门当户对的,适龄的闺秀,数过去数过来也就那么几个。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回京后肯定是没完没了的相亲。
“小九啊。”
六叔公仿佛忘记刚才齐纠进来的时候说的那番话,让他坐下,眯着眼继续说:“当年你们离京的时候,你才五岁吧?”
齐纠笑道:“是。多年不见,您还是这般坚朗,老当益壮。”
六叔公呵呵的笑,显然很喜欢他的奉承,觉得这个后生晚辈比他爹讨喜多了。
不过他没忘记自己今天的目的,和齐纠叙了几句家常后,又重新看向齐向文。
“向文啊,我刚才说的,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他道:“到了京城伯府,你就是当家主人,也就是给他们个地方住,给口饭吃。至于你母亲,她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也没几年的时间了。她连最在意的都让出来了,还能闹出什么风波来?那些子侄晚辈,庶出的,成婚后都分出去,姑娘也要出嫁。不出十年,也就彻底清静了。我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一个齐字。都是一家人,再大的恩怨,难道你还要记一辈子不成?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人活一辈子,心里记挂的东西太多,那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适当的放下,才是真正的解脱。”
------题外话------
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写这么多了,表嫌弃么么
第255章 三更
“太叔公此言差矣。”
齐纠扬眉,道:“太叔公久居庙堂之地,不出门即知天下事,想必也清楚永昌侯府是如何没落的。”
六叔公神色寡淡,没说话。
齐纠继续道:“正如方才太叔公所言,一笔写不出一个齐字,同是宗亲,一脉相承,自是荣辱与共。想那岑弘光已被发配至北地近二十载,与侯府本宗几乎已没什么瓜葛。然他一人贪婪,举族获罪。偌大侯府,竟至被贬。您今既至此,必是京城本家子弟均不成气候,难当大任。一个两个尚且蛀虫,更何况一箩筐?今日父亲念及宗亲血脉之情,容得他们一隅之地。来日若他们有个行差踏错,却要我父亲给他们背锅。届时牵连全族,倒是我父亲落得个千古骂名。”
六叔公神色微变,尚未开口,又听齐纠漫不经心道:“自古世家望族都是从内部开始败的。一人不孝,全族遭殃。这一点,想必太叔公清楚,小九也不必赘言了。您是为了齐氏满门宗祧着想,是为了齐家世代繁荣昌盛,您一片丹心齐家上下感佩。可不是谁都如您这般光明磊落大义为先的。这世上,多的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也多的是阴险卑劣,贪婪自大的无耻之徒。荣耀了,全族沾光。落败了,一人获罪。这么大的风险,您说,家父一人要如何承担?”
六叔公怔怔的,被他云淡风轻却尖锐犀利的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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