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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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在机场的时候听过遇到“气流”会有剧烈的颠簸。她不懂气流,但知道颠簸,大概就如同她在马场骑马一般吧……

此刻她本能地以为遇到了颠簸,惊坐起看向旁人,却发觉旁人仍旧昏昏欲睡,唯有她的椅子在颤动异常。

月儿赶忙回头看去,那老者此刻已经翻了白眼,周身抽搐着,双腿不住地踹动着月儿的椅子,似乎想要传达什么信息。

老者同排的另外一位旅客也意识到了老者的不正常,惊叫了一声:“他……他是不是心脏病?”

月儿赶忙起身绕到老者身旁,老人意识已经开始越来越模糊,从月儿的经验来看,不像是心脏病突发,更像是……噎着了!

老人紧攥的手中仍旧握着一段鸡腿骨,不过是半截的,并不完整。

月儿赶忙唤了声槃生:“过来帮忙!”

二人皆是瘦小身姿,费了好大力气将老者从椅子上抬到了空地上平躺。月儿跪在他身边,用手抬起他的下颌,帮老者清理了呼吸道,老者的意识仍旧十分模糊。

从旁看着的众人七嘴八舌,有人喊道:“哪能这么平躺着呢?倒过来,拍后背,兴许能吐出来!”

月儿起初并不理会,后来被嚷得心烦不已,一个眼风扫过,那人竟登时便闭了嘴。他也想不明白,如此身姿单薄的女子,到底如何有着如此大的压迫感的。

月儿回过神来,一手握拳抵于脐上两横指处,另一手握住此拳快速向上冲击,月儿的所有医学知识全部来源于实践,她不甚懂得是怎样的原理,也不知为何会有用。

但最终,老者在肺部受到了几番冲击之后,一股气流冲破了鸡骨头的一夫当关,将那一截腿骨伴着浓痰,一同呕了出来。

在月儿为他抠出了嘴里的异物之后几分钟,老者终于缓过神来,慢慢苏醒。

这一次,在方才还对着机舱内唯一女性乘客带着一丝猜疑或是桃色幻想的其他乘客都不得不对眼前这位女士刮目相看。大家的神经都紧绷于老者的生死,竟然都忘了晕机,一时间机舱里传来了短暂的掌声。

老者也在恢复了一会之后,大喇喇一笑:“这位夫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到了昆明,老夫一定要请您吃饭,好好感谢您一下!”

月儿摇头笑着:“算了吧老人家,您呐,还是少吃一点吧。”

众人跟着哄然一笑,飞机也终于落在了昆明。

月儿站在昆明街头,脚踏着她从未曾想过会有朝一日来到的西南土地,本能地生出一股茫然来。

完全不通的语言,街面上从未见过的民族服装,接下来,月儿该怎么办?

第六十三章

宋小冬对月儿说过, 要想到滇南的土司府, 下了飞机之后还需要再坐许久的长途汽车。月儿的理解, 是到了昆明,像坐飞机一样, 买一张汽车票, 一直坐到滇南。

然而当月儿在连续等了两趟车,并被用连比划带猜的云南口音告知如果再不走, 今天就没有车了, 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能再有车了的时候。

月儿彻底绝望了。

这是一辆有着十几个座位的德国汽车, 然而车厢里面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再没有一点挤进去一个活人的空隙。

旅客们却丝毫不在意,仍旧靠近那辆车,月儿甚是不解。

但最终, 她明白了。旅客的行李箱被无情地扔到了客车的棚顶,用绳子织就的网罩住, 不甚平整地铺开。然后便有着身形灵活的旅客借力绳网, 攀援上去,稳稳当当地在车棚顶中央寻了个有利位置。

原来这棚顶也是要坐人的。

槃生对此倒是无所谓,自己身手矫健,猴儿孩子一般,可身边的月儿呢?旅客之中,仍旧只有月儿一位女性,就算是攀爬上去了,坐在上面, 也不甚方便呀。

槃生心中一怒,大吼一声:“就没有一位肯给女士让个座位的么?”

客车上有着座位的幸运儿们齐刷刷地低下了头,研究起自己的掌纹来。

槃生气得青筋暴起,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月儿赶紧拦住了。人生地不熟的,不要多惹事端。

槃生怯生生看向月儿,试探道:“咱还走么?”

月儿一咬牙:“走,错过这趟车,不知何时再能有了。”

槃生还欲再争辩一下,月儿便低头,将及脚踝的旗袍裙摆系上,确保双腿有活动的余地,又不至于展露过分,侧头看向槃生:“别废话,来帮忙,再磨蹭一会,连上面的位置都没有了。”

槃生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在下面托着。于月儿眼里,他是个小孩子。可于少年人那敏感多情的内心而言,他觉得自己也是个男人了,也是长大成人了的。

他此刻在下面托着月儿,总觉得不知该如何着力,一双手战战兢兢不知该落在哪里。

索性闭眼咬牙,也不管碰到哪儿了,在月儿自身的努力和他的帮衬下,月儿倒是轻巧地上了车。

引来一阵小小的唏嘘声。月儿听不懂这些男人的方言,但大体明白,是颇有夸赞的。

槃生为月儿找了个稍稍舒适的空地坐下,见月儿一脸云淡风轻,仍心有不平,气鼓鼓道:“这穷乡僻壤的,果然缺乏绅士,能为女士让个座位的都没有。”

月儿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慢慢地,我也悟出了一点道理来。真正的绅士,不是事事都要让着女士,而是把彼此都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看待。庄小姐交给我做生意的权利和义务,我想做人亦是如此吧,想要得到平等尊重,便不要处处示弱,对人有要求时候,对己先有要求。”

槃生听得云里雾里,眨着一双深邃的大眼看着月儿。

“说白了,就是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可以做,这样男人与女人才是真的平等。你今天愿意出手帮我,你做得很好,是十足十的绅士,但我们也不必去苛求别人也如此。对吧?”

月儿抚了槃生领口处蹭上的灰:“这一点上,韩先生做的,可要好许多。”

韩先生……槃生撇嘴,这位少夫人真真是三句话不离少帅的。

车顶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并不比车厢内那般拥挤,说话间人上齐了,车子开始突突突地启动。

月儿坐过汽车,却从未想过竟有噪音如此大的汽车。

骤然启动,后轮在沙地里旋了几个旋,平白卷起一阵尘土来,呛得月儿一阵猛咳,待灰土渐渐散去,月儿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向车的方向跌跌撞撞而来,步履蹒跚的,几度差点摔倒在地。

月儿眯着眼仔细看去,心中一惊,竟是飞机上遇见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月儿听不清他在呼喊什么,但估摸着口型,大概是唤车子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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