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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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了在黎州的安排,谢茂感叹道:“左不过是你办事最妥帖。”

“都调了你家中的人手?本该叫羽林卫和当地守备军去办,为了不打草惊蛇,倒是叫你自掏腰包、自承因果了。这样吧,朕若替你放赏,倒显得是朕与你生分了。拨给你五个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的缺,再去找你徐师傅要上二百个养老位置,你看着安排。”谢茂高兴了就很大方。

衣飞石也不矫情,高兴地替家中老卒谢了赏:“臣谢陛下体恤。”

朱雨提着一篮桃花过来,禀告道:“回圣人,娘娘和郡主们都在醒春山房等着圣人开宴呢。”

谢茂在他篮子里拣了两枝桃花,吩咐道:“拿去给公爷插瓶。”

衣飞石在宫中都宿在太极殿,不过,在皇城北门的羽林卫值房,他在签押房后边就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谢茂说的就是这个地方。朱雨忙接了桃花叫人去送,衣飞石就不大好意思:“陛下,我也不怎么去那里……”

谢茂看着他一身月牙白的云鹤银绣常服,站在桃林中宛如谪仙。

长相和前世相差不大,不过,这一世的小衣不似前世那么沉默孤郁,看上去更明媚璀璨了。

谢茂含笑道:“桃花儿么,好看。”

二人一前一后在桃林漫步,虽不能并肩携手,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听着彼此的脚步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就有一种相伴的乐趣。

步行至醒春山房,宫婢们正在数数,仔细一看,原来是太后正在踢毽子。

她穿着一袭明黄色春衫,乌黑的发髻上簪着一簇桃花,平底绣鞋镶着红宝,分明是在玩儿少女们才玩的游戏,她仍是姿态从容,身轻如燕。相比起旁边谢绵绵笨拙的动作,她还能踢出各种花样,盘、蹦、拐、磕、抹、背、勾、踹,小宫女们发出捧场的惊呼声。

见皇帝和襄国公来了,太后顺手捡起空中的毽子,笑道:“行啦,歇一歇擦擦脸,用膳了。”

谢绵绵气喘吁吁地捡起毽子,先上前给皇帝行礼,又问宫婢:“几下啦?谁赢了?!”

负责记数的小宫女答道:“娘娘二百四十九下,绵绵郡主三十七下。”

“我怎么才三十七下?”谢绵绵气呼呼地问,又望向太后,“娘娘好厉害。”

“你毽子落了地,当然就要重新记数了呀。”谢娴牵着衣角上前福身施礼,先甜甜地叫了一声皇爸爸,又给衣飞石拜礼,“公爷万福。”

见她这么懂礼敬重,谢茂看着谢娴就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包包头:“好孩子。”

“团儿郡主三百下!”一个小宫婢宣布。

原来谢团儿一直在踢毽子,凑足了三百个才停下。她踢毽子花样不多,就是内盘,左右开弓,速度又快,也有准头,记数一直都比太后更多。她是个不花俏的脾性,眼底只有目标。

谢团儿拿着毽子过来,和谢娴一样,先甜滋滋地叫皇爸爸,轮到衣飞石时,她就喊:“二哥!”

谢茂恨不得掐她胖嘟嘟的脸两下。

自从衣飞琥离京之后,这不懂事的丫头就一直闹脾气,也不是哭闹找事,就是喜欢在细节处让谢茂膈应——从礼法上说,她已经和衣飞珀订婚了,喊衣飞石“二哥”也没什么问题。

小孩子要不到糖,就会任性地向大人撒泼。

然而,谢团儿并不知道,她的皇爸爸从来就不是圣母脾气。

衣飞石明知道谢团儿这样幼稚的举动迟早会惹恼皇帝,出于私心,他选择了沉默,没有第一时间提醒谢团儿。他想,也许,皇帝对团儿的厌恶能压倒立嗣女的念头?

“快别贫了,团儿,你也去洗手。”太后忙把谢团儿支开。

三个女孩儿都被宫婢带去洗漱之后,谢茂才无奈地说:“小孩儿家家的就是有恃无恐,就不怕朕把她剩下这个未婚夫也飞了,她到哪儿喊‘二哥’去?”

太后嗔怪道:“你呀,但凡遇见飞石的事,心眼儿比针尖都小。”

谢茂讨好地扶住她进门,寒暄两句之后,宫人服侍落座。如今有了三位郡主陪伴,太后身边的坐席就轮不到衣飞石去坐了,他被安置在皇帝身边,看似退了一步,其实两张坐席几乎拼在了一起。

“过些日子儿臣往黎州一趟,不惊动外朝,从衣卿府上走,前后百十个人,权当微服。”谢茂已经和太后打过招呼,马上要走了,得再说一遍。

太后劝过也劝不住,懒得和皇帝怼上,只对衣飞石说:“辛苦你了。”

“臣本分之事,不敢道辛苦。”衣飞石道。

恰好谢娴洗漱了出来入席,闻言睁大眼睛,惊讶地说:“黎州?那不是拐子窝吗?”

谢茂笑道:“拐子都打跑了,不是拐子窝了。”

醒春山房外边,谢绵绵竖起耳朵听了听,见谢团儿匆匆走来,拉住她嘘了声,说:“娴儿说你被拐去拐子窝呢。”

“怕是你说的吧?”谢团儿不想理她,却被她死死拉住了袖子,反手就是一把推开她。

谢绵绵从小只会绣花写字,踢毽子都是太后教的,哪里比得上谢团儿自幼爬树打鸟的功夫?就这么一掌推来,她就蹬蹬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石板上,摔得生疼,眼泪刷就掉出来了。

跟在谢绵绵身边的宫婢是义王府出身,见自家小主子受了欺负,立马哭天抢地:“哎哟这可怎么好呀,团儿郡主,有话好好说,您怎么能打人呢?”

谢团儿也是个狗脾气,她本来只想推开谢绵绵,哪晓得谢绵绵就摔倒了。

这会儿谢绵绵的丫鬟大喊她打人,她也不进门了,一转身,脚下生风,冲到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谢绵绵身边,本想揍谢绵绵几拳,看她那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谢团儿哼了一声,七手八脚不到一瞬就把谢绵绵头上的珠花拔了个精光,信手扔进了门口的太平缸里。

谢绵绵吓呆了,怔怔地看着她。谢团儿还冷笑道:“头发乱了。”

谢绵绵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这可怎么见人呀?小姑娘顿时更伤心了,一边抹泪一边往长信宫跑。

大宫女听见声音出来察看,门外只剩下满脸冷漠的谢团儿,她把谢团儿带进醒春山房。

太后问道:“怎么了?”

谢团儿跪下解释道:“姐妹拌了句嘴,给她气跑了。”

太后也曾少女过,岂会不知道小孩儿间的勾心斗角一点儿不比大人少?几个女孩儿在她身边养了几年,各人什么脾性,她心里大抵有数,如今“苦主”不在,她也不想审案,就叮嘱道:“拌嘴是难免,不许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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