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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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谢浩说。

他挺直脊背,浓眉舒展开来,宗室贵胄的血气升腾而起,竟有一丝俯仰无愧的疯狂。

爹死了,谢浩不心疼。他亲爹就是个坑儿子的。可是,儿子和老婆都死了,谢浩就太疼了。他留着谢济是一念之仁,哪晓得这一念人心竟害死了自己的妻儿。他认为就是自己害死了妻儿。

“我知道襄国公想问什么。慈幼院的刺客,一开始是我父王所蓄养,没多久,就被我发现了。”

“发现了又如何呢?父债子偿,父罪子承。我又不能向朝廷举报,说我父王阴蓄死士图谋不轨,除非我想跟父王、跟相王府一起死。”

“我也想偷偷把这个隐患除掉。”

说到这里,谢浩眼底露出一丝嘲讽,低声道,“只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

衣飞石很懂得谢浩的痛苦之处。慈幼院留下来的几个刺客,全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更有不少出身陈朝诸色府,精通各种鬼蜮伎俩。

对付这样的厉害角色,一般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哪怕想暗算都不可能成功。

谢浩不能悄无声息地除掉谢莹招回来的死士——还是一群全都怀揣着国仇家恨,打算弄死皇帝、打碎谢氏江山的死士。他只能继续把这些人养着。

谢莹出面招蓄死士时,本来就没有亲自出面,而是以信物为凭证。

所以,这一班死士,也并不知道幕后供养着自己等人的究竟是谁,只认识手持信物而来的仆从。

这样一帮子厉害的死士在手,何异手握屠龙之刀?

谢浩最初发现死士存在时,恨死了惹事的亲爹,恨不得把这群人通通毒死。可是,当他决心无奈地继续蓄养着这一批死士,午夜梦回之时,心中又何尝没有一点儿沾沾自喜?

……我养着一批随时能刺杀皇帝、也有能力刺杀皇帝的死士呢。

哪怕皇帝高高在上,谢浩每次觐见都只能匍匐在皇帝的脚下,听着皇帝高高在上的训诲,他心中依然有一种占领了上风的感觉:我虽然跪着,可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陛下不该纵容太后。”谢浩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错的是皇帝。

“太祖立国何等艰辛,当年我们谢家就有十八个嫡系子弟死于征战,最终裂土立国,保住了这份基业。她林氏有何功劳?就凭她生了个不能人道的皇帝,她——”

谢浩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与他一同飞出去的,还有他半口掉落的牙齿和喷出来的鲜血。

服侍在侧的衣长宁立刻掏出帕子,衣飞石神色冷漠地接过来,擦了擦手,仿佛抽了谢浩一巴掌都脏了他的手。两个羽林卫上前,将谢浩架起。谢浩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被打散,羽林卫将他散乱的长发拨开,这才发现谢浩半个脸竟然都被打得塌了下去。

衣飞石也不禁皱眉。一时怒极攻心,竟没收住手。

“口供录了吗?”衣飞石问。

您看这儿有人带着笔墨纸砚么?衣长宁心知二叔是被气坏了,谢浩骂谁都行,就不该骂皇帝,还说皇帝不能人道——皇帝自己能说,别人能说吗?这不是找打吗?

他忙答应道:“录了录了,卑职都记下了,待会儿就默下来。”

“记得让他画押。”衣飞石看着昏死过去的谢浩,也懒得再看他一眼。

这差事忙了十多天,临门一脚居然办坏了!衣飞石却也不是多么后悔,该问的都问出来了。至于口供上画押的谢浩是醒着还是昏着……就这样吧。口供是很重要,证据链条也很重要。

“他口述之事,你带人去查实了。准备好证供,等着移交衙门。”衣飞石让侄儿去擦屁股。

衣长宁只怕二叔气坏了,不迭道:“是,卑职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小衣:mmp,你老攻才不能人道。有本事你来试试?艹不死你。

老谢:……?

小衣:啊啊啊,不能试!只有我能试。

第218章 振衣飞石(218)

皇帝交代衣飞石今夜必要回宫休息,衣飞石又得匆匆忙忙去掐宫门下钥的时间。

衣长宁留在宗正寺,替百年难得一见出纰漏的二叔收拾残局,衣飞石则快步出门,侍卫牵马来迎,只带了十多个羽林卫,快马加鞭赶回长公主府。

衣尚予的养老生活悠闲而生猛,这么冷的天,他一位老人家居然不在府上烤火,带着小厮往江上凿冰钓鱼去了——如今衣飞石想要见他,都得让下人提前登门送帖子,倘或随时上门,真不一定能遇上。

门上听事的家奴一边迎衣飞石进门,一边赔笑:“这才半下午,督帅说不得就在船上歇了……”

“不必了。”衣飞石奉旨来问衣飞琥的话,见不见亲爹倒是其次,“叫世子来见我。”

自从被兵部尚书暴揍一顿板子之后,衣飞珀就赖在家中懒得去上差了,深居简出。

这天他也确实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睡觉,被下人吵了起来,听说衣飞石要找他,他也不怎么惊讶,洗漱更衣后,一路摇摇晃晃到前堂拜见。

“下去,封门。”衣飞石吩咐身边侍卫。

不止跟随衣飞石来的羽林卫退了出去,在前堂服侍的下人也全都撤了个精光,厅门四闭。

原本懒洋洋揉眼睛的衣飞珀气质陡然一变,腰背挺直,双眸清亮,到衣飞石跟前恭敬下拜:“小弟飞琥,给二哥请安。”

衣飞石还没问话,他就调整姿势,规规矩矩双膝跪稳,解释道:“二哥别打——爹让我回来的。”

这答案比谢团儿召衣飞琥回来更糟!

谢团儿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郡主,她对嗣位有想法,皇帝一根手指就能摁死。

衣尚予呢?连一向游离朝堂之外的衣尚予都对立嗣之事起了心思,皇帝会怎么想?皇帝是不是会觉得衣家等不及了?

衣尚予谨慎了一辈子,垂暮之年怎会如此莽撞?衣飞石皱眉道:“父亲何时召你回京?”

“二哥,我今日说的话,陛下会知道么?”衣飞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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