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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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窈支起脑袋,娇娇地笑:“四哥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喂,羞不羞?”

郑嘉木想到她今日在围场的行事,虽有几分嚣张,但毕竟是为着家里人,不由靠近,说起话来也比平日随意:“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奶娃娃似的成天往人怀里钻,羞不羞?”

令窈歪头看他:“你几岁,我几岁,我是小孩子,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郑嘉木心满意足张嘴叼了蟹肉,掰着手指头算:“我也就比你大六岁,算起来,我也是小孩子。”

老夫人抚掌笑,拉了郑嘉木坐旁边,郑嘉木拿起银筷拣一团肥美蟹黄,沾少许酱汁,拿勺子喂给令窈,有为刚才拌嘴讨好之意。

令窈毫不客气,指了郑嘉木端茶递水,郑嘉木笑呵呵,手上动作麻利,只是自己吃三口,方才喂令窈一口,边喂边普及蟹肉蟹黄乃寒性发物一应药理。

令窈漫不经心地听着,转眸看向外面,视线掠过郑令清,看清她头上戴着的琉璃金玉钗,再看紧挨她坐的郑令玉,低着脑袋,时不时斜着眼睛去瞄郑令清发髻上的金玉钗。

令窈今日心情好,懒得与郑令清计较,唤了郑令玉,趁众人被外间上菜的动静吸引,她将案上剥好的一小碗蟹肉端起来,递给郑令玉,与她说悄悄话:“三姐,你尝尝这个。”

郑令玉淡笑:“郡主有心了。

令窈思及郑令玉日后婚嫁,想想也是个可怜人,又道:“我新得了一副云纹金钏镯,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大了,我瞧三姐这条膀子肌肤如雪,最是适合戴钏镯,待会让鬓鸦送过去。”

郑令玉受宠若惊:“如何使得。”

令窈指了正在和郑嘉辞说话的郑令清:“没有使得不使得,只是三姐下次再被人要东西,切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摔了都不要再给她。”

郑令玉红了脸,更显得怯生生:“知道了,谢谢郡主……”旋即改了称谓:“四妹。”

郑令玉愿意亲近,令窈也不排斥,高高兴兴拉了她的手,视线转一圈不见郑嘉和,便问:“三姐,我二哥呢?”

“二哥说他突发咳疾,今晚的螃蟹宴,就不来了。”

令窈蹙眉。这个病秧子,怎么又犯咳疾了?要不要紧?

饭菜摆好,众人入座。

结果饭吃到一半,令窈突然离席。老夫人以为是去更衣,没放在心上。倒是郑嘉辞,阴沉沉说了句:“四妹这一去,到底还回不回来?”

郑令清附和:“就是,哪有吃到一半就不吃了的,就算去更衣,也去得太久了些。”

其他人只是笑,老夫人发话:“你们吃你们的,管她作甚。”

月色朦胧,通往度月轩的石板路,一个小小的身影气喘吁吁,刚走到穿云门前,她顾不得是否呼得过气来,立马敛了气息,轻手轻脚,小脑袋在门边探。

令窈暗骂自己没出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竟然还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病秧子。

轮椅碾过落叶的声音自穿云门那边传来,令窈下意识躲起来。

穿云门后的小院,并不开阔,前后围成弓形,人站在中间说话,隐隐有回声。她听见郑嘉和身边小厮飞南的声音忧心忡忡:“其实二姑娘说得没错,今日少爷确实没必要射那四箭,尤其是最后一箭。”

令窈藏身暗处,听到这话,心中打了打算,转身就准备悄然离去,才抬步,郑嘉和的声音如清泉般流淌至她耳边:“莫说是四箭,就是十箭百箭,我也射得。”

飞南:“少爷不是常教我,凡事韬光养晦,切莫张扬吗?”

“这不叫张扬。”郑嘉和咳了起来,天气渐冷,他咳得又凶又急,好一会才缓过气,声音虽虚弱,语气却甚是坚定:“她既为我出头,我又有何可惧。”

令窈呆呆地蹲在门旁的墙根底下,手指摩挲腕间的玉镯,直到听到郑嘉和疑心穿云门外有人,让飞南查看,她才回过神,猛地跑开。

跑出老远,忽然听见飞南在身后喊:“四姑娘,是你吗?”

令窈头也不回,大喊:“不是我。”

第19章

夜里令窈翻来覆去睡不着,趴到窗台下的髹漆贴金卧榻,百无聊赖眺望夜色茫茫,月朗星疏。

人一静,就爱想事。但有些事自觉不该想,遂连忙拿出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填塞内心。

她先是翻出味蕾碾过的醉蟹,好吃极了,可惜没吃几个,其余的全被郑嘉木讨了去。半夜想起来,嘴馋得很,却只能遗憾自己中途离席回去晚了。

想完了醉蟹,令窈又拣出白天里自己的飒爽英姿,虽然只得第三,但待她日后年纪长些,定能夺了南侯府世子的头名。

脑海里兜一圈,最终还是回到郑嘉和身上。睁开眼看月亮,闭上眼想吃食都无用,耳畔一遍遍响起他夜里说过的那番话。

他说,有她出头,他无所畏惧。

令窈将手伸到耳边,小小一撮嫩肉发红发烫,牢牢捂在掌心,听不见外面风打芭蕉叶的动静,却挡不住郑嘉和病怏怏的声音钻进心里,破出一个洞,里面有久酿的蜜微微荡开,只可惜蜜在心房搁太久,有些泛酸。

她上辈子从没得过郑嘉和这番话,她知道他厌恶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记不清楚。前世喜欢她的人多如鸿毛,讨厌她的人也如过江之鲫,她曾抚慰自己,区区一个郑嘉和,不必放在眼里。兄长又怎样,她不稀罕他的疼爱,总归他能供她打发时间即可。

令窈从久远的记忆里回过神,听见外间小榻上鬓鸦小声压抑地咳嗽。天气变幻,最易感染风寒。

“鬓鸦。”

鬓鸦趿鞋,嘴里应:“欸,郡主,怎地还不睡?”

令窈轻抚鬓鸦额角碎发,有些心虚:“鬓鸦,天一亮你就去找李太医,让他为你治咳疾。”

鬓鸦笑道:“只是嗓子痒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令窈声音更低:“小病更需谨慎,如今只是嗓子痒,说不定明日便发热体虚,到时候谁来伺候我。”

鬓鸦无奈应下:“好好好,明日赶早我便逮着李太医开方子。”她为令窈掖好被角,刚要转身走开,一只细白手臂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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