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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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自然将眼下的一切都看得分明,那黄溪是已经成了亲的人,如此实在太唐突。不过因为楚、黄两家的关系,楚寔又和黄溪交好,老太太才没撵人的。

老太太当然不愿意让黄溪唐突了季泠,便将季泠唤到自己身边坐下,爱怜地给她理了理鬓发,这动作其实就是做给黄溪看的,好叫他知晓,季泠虽然是寄养在楚府的,却也不是谁都可以唐突的。

而如此一来,季泠和楚寔便一左一右地坐在了老太太身侧。季泠其实也察觉了黄溪的目光不对,却不好表现出,只能侧过脸去留了个侧影给黄溪。

可黄溪还是看得痴痴的,只觉得季泠的侧脸也极其秀美,鼻峰挺翘可爱,粉唇樱红诱人,那脖颈的曲线更是优雅如谜,目光顺着光线流入她的领口,心下痒痒难受。

老太太知道季泠素来脸皮薄,正不知该怎么解围,却听楚寔吩咐下人道:“买些莲子来。”

待下人将嫩莲子买了来,老太太笑道:“这让我想起我年轻时候了,也来这里玩耍,总要自己闹着剥莲子。这莲子啊,还是得自己一粒一粒剥了吃起来才香。”

老太太将一碟莲子推给季泠,“泠丫头也剥几粒吧,天气炎热,吃点儿莲子清热。”

季泠自然求之不得,否则她被黄溪看着,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而此时耳边响起了歌声,那是划着小船在荷塘里兜售莲子的采莲女来了兴致唱的歌。“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摇轻橹。”

歌声清越,而且一人唱起,荷花深处便有回应和歌,一时间整片荷塘都被歌声萦绕了。

那些采莲女,虽然出身贫贱,却不乏娇俏可爱之人,划着船、唱着歌,好不热闹,一时将荷塘上男子的目光和耳朵都吸了过去。

黄溪也被楚寔拉到了画舫的栏杆处,凭栏眺望那些采莲女。

季泠松了口气,抬起手开始剥莲子。

楚寔回头时,正看见她那双手,被荷花荫里的筛下的阳光衬着,仿佛透明一般。手指修长,肌肤剔透,指甲粉润,像一簇幽谷兰花,简直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妙,竟比人想象中最美的手还没伤三分。

此时这双手正灵巧的剥着莲子,指尖翻飞,状若摇曳荷花。

楚寔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继续看着划船路过画舫的采莲女。

那采莲女颇有几分姿色,袖口因为方便划船而挽到了手臂处,露出一截藕臂,虽然称不上雪肤,可也算精瘦可爱。再看她的衣襟,大约是因为采莲时动作一伸一缩而松了,斜向肩膀处,露出好大一片锁骨。

那采莲女嘴里唱着歌,看到楚寔和黄溪站在栏杆边上,就拿起脚边的莲花朝两人招了招,真是人面荷花相映红。她见楚寔和黄溪都看着她,歌唱得越发起兴,好似百灵鸟一般,连老太太在后方听了都赞道:“这姑娘歌喉不错。”

楚寔叫人给他拿了杯凉茶过来,一口气连饮了两杯,黄溪朝楚寔挤了挤眉眼,低声道:“等会儿下了船去宝悦坊喝酒如何?”

宝悦坊纵横十几条街,乃是京城的第一销金窟。

楚寔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这厢老太太见季泠和旁边的婉珍都剥了不少莲子,便道:“你们也吃不完,拿碟子分了,给你们哥哥们送去吧。”

楚寔闻声回头,只见季泠已经起身,那白瓷碟子将她自己剥好的莲子装了两碟,叫芊眠送去给了楚宿和楚宥。

至于婉珍剥的,则送给了楚寔和黄溪。

季泠偷偷瞄了一眼捻了一粒莲子放入嘴里的楚宿,不由微微抿嘴一笑,能为他暗暗地做一点点事情,她就觉得欢喜了。

不了季泠刚偷瞄完楚宿,收回目光时却正碰着楚寔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冷意冰凉刺骨,竟叫季泠大热天的都颤了颤,她实在不明白楚寔怎会这般讨厌她。

好在楚寔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却听不远处傅家的画舫上传来了琴声和歌声。

女孩儿家多的地方,自然容不得那些采莲女抢了她们的风头。傅三、黄鸣音和静珍都是琴棋书画皆绝佳的闺秀,此刻来了兴致,拨动琴弦,一展歌喉,将周遭画舫里的人的注意力全引了过去。

三人中以黄鸣音最大胆也最活泼,凭着画舫悠悠然地随着琴声也唱起了“莲花复莲花,花叶何重叠。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莲丝。故情何处所,新物徒华滋。”

季乐则也接在黄鸣音后面唱道:“不惜南津交佩解,还羞北海雁书迟。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

只是和黄鸣音比起来,季乐的嗓音就失色了不少。黄鸣音的确人如其名,有一把极佳的嗓子,仿佛黄莺啼林,清越婉转。

老太太问道:“谁在唱?”

黄溪回头朝老太太恭声道:“回老夫人,是舍妹阿音。”

第五十二章

老夫人也坐久了, 起身走到栏杆边,看着对面画舫上依着栏杆正忘情歌唱的黄鸣音, 她扫了一眼楚寔, 他正面向黄鸣音那边的船, 所以看不真切神情, 不过老太太却想起了楚寔对傅三的评价。

太过无趣。

再看颇有些不守规矩的黄鸣音, 模样虽然比傅三差了些, 但性子的确活泼了不少, 老太太原先是看不上黄鸣音的,可此刻哪还有许多功夫来挑, 楚寔年岁是真不小了。而黄鸣音的年岁也比较合适,十六的姑娘,今年年末或者明年初嫁过来,生孩子的时候差不多也十八了, 正合适。

“原来是音丫头, 这嗓子的确好,跟黄鹂似的。”老太太对着黄溪赞道。

只是简单一句赞美而已, 黄溪已经闻之雅意了,聪明人有时候真不用多说太多话。按照黄鸣音这般出风头,跟采莲女抢着唱歌,到别家的大人那儿不蹙眉都不错了, 更不说赞赏。老太太赞了一句, 自然是别有用意的。

黄溪朝楚寔笑了笑,晚上将楚寔拉去宝悦坊时, 本想将他那相好的花魁的姐妹介绍给楚寔的,临时又变了主意,“算了,本来想把清芳引荐给你的,可我怕你被清芳迷了眼,把我妹子给忘了。”

楚寔蹙蹙眉,“什么你妹子?”

黄溪哑然,他素来知道楚寔是个一根肠子绕九转的人,聪慧得所有话一点就明,甚至不点都知,这会儿这是什么意思?跟他装傻?

黄溪跟楚寔算是从小长大的,又在一处念了好几年书,感情比别人又不同,更加亲近,因此说起话来忌惮就少,“你不是吧,楚衡业,跟我这儿装什么傻呢?你家老太太都发话了。”

楚寔还是有些茫然,“我家老太太说什么了?”

黄溪这才有点儿相信,楚寔今天在画舫上在走神。“你该不会是听阿音的歌声听得入迷了,连你家老太太赞阿音的话都没听见吧?”

楚寔斜了黄溪一眼,“行了吧,你妹妹的歌声能有多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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