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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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寔也知道季泠在怕什么, 一手控缰, 一手轻轻地上下抚摸季泠的手臂, “别怕, 今晚得赶路。”

那不赶路的时候呢?季泠没敢问, 就怕楚寔给她个肯定的答案。

一行人虽然披星戴月地在赶路, 可走得却不快。季泠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楚寔的怀抱又温暖, 晚风吹着也没多凉,她头上还被楚寔裹了一圈面纱防风,所以很是舒服,心也就渐渐放轻松了下来, 也有了心情抬头望天欣赏楚寔所谓的“满天繁星”。

星空浩瀚璀璨, 幽远神秘,总是惹出人的无限遐思。有人说天上的每颗星辰都是人死后化成的, 季泠也不知道哪两颗是她的爹娘,不过这时候他们一定正俯身看着她。

却不知道她死后会化成哪一颗,希望足够璀璨,让楚寔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她也会时时看着他的, 竭尽所能地帮他照亮道路。

光是这样想想,季泠就觉得美好极了, 即便是死亡,她也能继续陪着他,为他做一点儿事儿。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季泠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里了,车还在辘辘前行。她揉了揉眼睛,掀开车帘看了看,似乎已经北行了不少了。

路边有个茶摊,楚寔叫了停。一行人下马修整,用早饭。

楚寔扶着季泠下了马车,水晶已经指挥楚寔的随从将马车上的帷帐搬了下来,围了个临时的小房间,又把水盆架子拿了进去,并一应洗漱用具,在茶摊上要了一壶热水,兑凉了伺候季泠梳洗。

之后季泠又回了马车上,打开妆奁梳头、擦脸,整理完毕了才再次下了马车,坐到了楚寔身边。

楚寔将一个烧饼递给季泠,茶摊本就只是个窝棚,能歇脚就不错了,卖的吃食就只有烧饼,热乎乎的,和着劣茶喝居然也别有一番滋味。

季泠戴着帷帽,所幸帽檐很宽,将烧饼喂到嘴边也不成问题,她低头细口细口地吃着,并没挑剔和嫌弃,慢慢地竟然将一个烧饼都吃完了,却也不是说有多好吃,只因为是何楚寔在一起,便是吃草对她来说都是甜的。何况她也知道今日定然也要赶路,中午在哪儿休息也为未可知,所以早晨一定要吃饱。

一行人吃饱后也没耽误,就继续上路了。

那茶摊老者等这行人都走远了,才跟旁边的茶客嘀咕道:“也不知是哪家大人,这派头可真大。”

那茶客是京城人,嗤笑一声道:“这算什么派头大?”

楚寔的派头的确不大,除了身边的随从多了些之外,声势并不浩大。唯独季泠的那一堆东西比较多就是了。

那茶摊老者也是惊讶于那帷帐,乃是用十二叠的屏风围成的,外头再用布围上,除了头顶,其他地方都是严严实实的,叫人无法窥探。

“不过……”茶客补了一声。

“不过什么?”老者问。

“看样子是往关外去,带着女眷的可不多,而且还这么讲究。”茶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人选来。再说那女眷,虽然戴着帷帽,帽纱还垂到了脚踝处,连身段都看不见。但隐隐约约地还是能感觉到那是个怎么风华的女子。

往那一站,那背脊的挺直,走路的优雅,无意不在诉说她主人的美貌。

走走停停地,到了第五天上头季泠一行才到了长城的马水口关。一路上真跟游山玩水似的,遇到古迹,楚寔还会兴致勃勃地跟季泠指点介绍。再往前过了独石口关,才算出了外长城。渐渐地一望无际地大草原就展现在了人的眼前。

独石口的风貌很奇特,至少是季泠所没有见到过的,南边一根巨大耸立的独石,显得十分苍凉雄壮,她颇有兴致地看了会儿。

可楚寔的兴致似乎一过来就不高了。

“表哥,你有心事么?”季泠问。

“也不是什么心事,只是看到独石口有些怅惘。”楚寔道,带着季泠走上垛口墙,从望口望出去,楚寔指了指北边道:“以前那片地也是咱们的,还设了开平卫。后来失了开平,才把关口迁到独石口,弃地三百里,龙冈、滦河天险尽失,所以现在的人才会年年都要面对鞑靼的进犯。”

内忧外患,整个国朝都在风雨飘摇中,可皇帝却装聋作哑,大臣也只顾着粉饰太平。楚寔不怅惘才怪。

这种心事不是几句话就能宽慰的,季泠只能默默地站在楚寔身边,陪他一起眺望北方的草原。

出了独石口再往北就深入了大草原,风景和中原就大相径庭了。季泠坐在马背上,感觉整个人都开阔了不少,胸中的沉郁也似乎一扫而空了。

她现在已经敢一个人骑一匹马了,当然一开始也是被楚寔逼的。和楚寔同乘一匹马的时候,他就时常在她耳边叨念骑马的要诀。不外乎就是身子要稳,腰要控住,腿要使劲儿蹬住马镫等等。

季泠只当耳旁风似地听着。

可到了草原上,楚寔先哄她自己坐上马背,季泠以为楚寔跟着就要上来,结果他却轻轻地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他的坐骑“云电”就“哒哒哒”地跑了起来。虽然跑得不算快,但也把季泠吓得够呛了。

楚寔则在后面用手圈着嘴朝季泠喊道:“俯底身子,拉好缰绳,马镫踩稳了。”

季泠现在是逼上梁山,再不敢当做耳旁风,只能努力地往楚寔说的做。在这种粗暴而残忍的训练下,季泠能不骑会么?

最后楚寔骑着另一匹马赶上来,吹着口哨叫停了“云电”时,季泠眼泪汪汪地朝楚寔的马屁股上也抽了一鞭子。楚寔的坐骑腾挪而出,但很快就被他控制住了,温顺地调头回来。

季泠还坐在草地上捂着脸哭呢。

楚寔不仅没安慰季泠,还轻佻地用马鞭柄挑起季泠的下巴,“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倒水灵,可愿跟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

季泠可是一点儿玩笑心都没有的,楚寔越是这样吊儿郎当,她就越生气,一巴掌打开那马鞭,站起身朝楚寔吼道:“表哥,你太过分了,我都要死了。”

楚寔啧啧道:“到了草原上,咱家阿泠的嗓门儿也练大了。”

季泠被楚寔挖苦得哭笑不得,又开始抹眼泪。

楚寔只好走上前,将她搂到胸前,“真的是个哭包。”

季泠抽噎着道:“我才不是呢,是表哥太过分了,我都吓死了,你就不怕我摔下马背么?”

“我不是一直跟着你的么?”楚寔抚摸着季泠的头发道,“而且云电有分寸,不会把你颠下来的。”

季泠也知道云电跑得不快,都怪她自己太废材。“可是表哥你也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提前跟你说了,你能同意?”楚寔问。

季泠委屈地道:“我当然会同意啊,因为是表哥要求的。”

楚寔愣了愣,却没预料到季泠会如此回答。他无奈地又揉了揉季泠的头发,“好吧,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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