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2 / 2)
“不管是什么大典,若是你不去跟余德海说,你就等着掉脑袋吧。顺便告诉余德海,少替皇上做决定,皇后娘娘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儿。”
一开始苏英和还不信,可后来看到楚寔真的在登基大典里抽出了空跑到乾元殿就知道南安没说错了。而皇帝在宫中奔跑,估计这辈子也就只能看到这一回。
楚寔跑回乾元殿时,已是满头大汗,一进门见季泠脸上惨白地闭着眼躺在榻上,脚下就是一软,亏得余德海扶得快,否则就要摔下去了。
“阿泠?!”想来都是从容不迫,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了也不会抖一下的楚寔,这会儿居然声音都在发抖。
季泠微微睁开眼,想要坐起来,楚寔赶紧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来,而心呢总算是放下去了一点点,只要季泠还活着就行。
“表哥,你怎么回来了?”季泠甚是吃惊,赶紧道:“你快回去吧,不是登基大典么?”
“究竟是怎么回事?”楚寔急道。
“呃。”季泠觉得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不过是虚惊一场,却闹出了那么大的阵仗,不仅围了御膳房,还把楚寔都给请回来了。“没什么事儿,就,就是,太医说我怀孕了。”
这话说得季泠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怀孕?!” 楚寔握住季泠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惹得季泠痛呼。
季泠道:“我也觉得不可信呢,不过曾太医说就是怀孕的脉象。我怕有什么错,就让长歌又去请别的太医了,所以表哥你也别抱太大期望。”
只是话才说完,季泠就见楚寔脸上露出了笑容,而且嘴巴越咧越大,“好,太好了,这个孩子来得太好了。”
“还不一定呢,万一是错诊呢?”季泠怕楚寔高兴得太早。
楚寔低头在季泠额头上亲了亲,“傻孩子,曾广仁如果能连怀孕都把错脉,那也就不用当太医院院正了。”
“都怪我,你这些日子饮食不振,又嗜睡,我早该猜到的。”楚寔道。
“谁能猜到呀,我一吐,他们都以为是中毒了呢。”季泠自己也是好笑。
“做得好,放心吧,长歌和苏英和我都有赏。”楚寔却是一点儿没怪罪她们闹的这场乌龙,“他们伺候你就是再小心也不为过。”
因为乌龙而将楚寔从登基大典中叫回来,季泠还以为他要大发雷霆的,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你还是赶紧回皇极殿去吧,现在外朝只怕已经乱成一团粥了。”季泠推了推楚寔。
楚寔起身道:“放心吧,哪怕是登基大典,皇帝也总要有更衣的时候吧?不会有事的。不过我现在的确不能陪你,你自己要小心,别下榻,要什么就吩咐伺候的人去就行了。我那边一结束就回来看你。”临走前楚寔还摸了摸季泠完全平坦的小腹。
这个孩子来得的确太是时候了。不管楚寔的东西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推翻前朝的,但总归是要顶着骂名才能登基。
季泠久久没有身孕,他膝下至今只有两子一女的事儿自然会被人拿来做文章,说是报应。
如今十来年未曾有孕的季泠,在他登基的时候却突然怀上了,这不就是天命所归的最佳写照么?
消息最后被证实时,全朝都震惊了。
皇帝的家事就没有人不关心的。季泠难以有孕的事也不是秘密,都偏帝后情深,众人都以为将来太子的位置必然是楚旸的时候,却没想到皇后居然这时候有了身孕。如果生的是公主还好,若是儿子,这队就不好站了。
为着朝廷能稳固,苏太后在知道季泠怀孕的消息时,立即就将楚寔请了去。
“如今你已经登基,这太子的位置是不是也该定下了?”苏太后开门见山地道,楚旸从小养在她身边,感情自然不是季泠的孩子能比的,所以她第一个想的就是要确保楚旸的位置。
“儿臣没想过立太子。太子的贤愚关系着天下苍生,如今旸哥儿尚未定性,我不能确定他可以承担起天下这副担子。”楚寔道。
“皇帝,你这样做,不就是让他们兄弟将来为了争位而互相残杀么?只有早定太子,明了君臣之分,你其他的皇子才能安分,天下才能太平。”苏太后道。
“再说,你不立太子,不着力培养他,将来他又如何能接过你的担子?”苏太后道。
“是旸哥儿请母后来做说客的么?”楚寔问,“不觉太心急么?我知道有人急着想要从龙之功,其心可诛。母后就在后宫安安心心养老吧,不要被前朝的人利用了。”
楚寔回答得很不客气,他一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对着自己指手画脚,强加干涉。
苏太后被气得倒仰,“大郎,你如今做了皇帝,就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么?你不是要以孝治天下么?”
楚寔道:“是以孝治天下,却不是愚孝。我不能把整个天下当做孝顺的筹码。母后,儿子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太子的身份我会写在圣旨上,放在勤政殿的匾后。若是我有个意外,也不会出现有国无主的局面。可是那个名字随时都可能会变,这天下只能传给贤君。我且把话放在这儿吧,如果我的孩儿都不适合那个位置,我甚至会将皇位传给二弟或者三弟,或者他们的子孙,也可以恢复上古的禅让制,母后若是担心我是为了阿泠肚子里的孩子,且可将心放回肚子里了。”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苏太后简直没想到楚寔会说出这番话来。皇位竟然都不在他的眼里,“你简直疯了。”
两母子自然是不欢而散,可苏太后是楚寔的母亲,也了解她的儿子,那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且是言出必行的主,若真逼得他行禅让制,更是得不偿失,苏太后也就不敢再让着要立楚旸为太子。
但即便如此,季泠生产那日,也是将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毕竟它可是楚寔登基后第一个孩子,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女,却不是楚旸他们能比的。
不过说来也是玄乎,皇后的肚子发动这日,天空阴云密布,仿佛有大雷暴即将席卷宇内,明明是大清早的,可天色看起来却像是黄昏一般暗沉。
而皇后生产内宫急吼吼地请的却不是稳婆,而是广济寺的法真和尚。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是看着宫里的车架从午门出来,直奔广济寺去的。
别说有些事儿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法真的确进了宫,还享受了当今皇帝亲自迎出殿外的恩遇。
“大师。”楚寔双手合十向法真还了礼,可见有多尊崇法真。
法真宣了句佛号,不用问情况,只听产房内产妇的声音越来越低,就知道有多凶险。产妇没了力气,而孩子却还没出来,这就是难产的征兆。
“大师,可有什么法子能保住皇后性命?”楚寔问道。声音听着虽然平静,可只要仔细一点儿,就能看到楚寔藏在袖中的手早已因为紧张而握紧了拳头。
法真道:“老衲替皇后观过相,本是命中无子之相,不过如今登上凤台,帝星入腹,这是上苍给她的一场造化,谁也帮不了她。若是熬过这一关,则是天下之兴,百姓之幸,若熬不过,则母子俱亡。”
“若是朕一定要保皇后之命呢?”楚寔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一问。
法真叹息一声,“皇后之命本已是强求,若皇上执意强加干涉,只怕天下苍生将再临兵祸。”
楚寔颓丧地往后一靠,几乎站立不稳。江山与美人对他来说并不难选,可难的是再看天下百姓重经战乱。
如何选,法真自然不能着声,他二人都是大气运的人,未来的路数连他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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