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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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煜不以为然:“你既知赵意儿不会轻易放弃仕途,也该明白她不过和我一样,只图今朝高兴罢了,顶多沾湿鞋袜而已,谈何覆水难收?”

梁玦定定看着宏煜,一时分不清他在说笑还是认真,只觉得心头猛跳,口齿结巴地讪笑:“你……先前不是说与她绝无可能吗?”

宏煜怪道:“我几时说过这话?”

梁玦见他如此,心里暗叫不好:“你该不会来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宏煜不耐烦:“你也看到了,是她非要跟我较劲,蹬鼻子上脸,都快翻天了,我身为上司早该好好管教,不过因为心地善良一直忍让,可她呢,成日家拨云撩雨,耍弄天真,换做是你受得了吗?”

“……”

说完瞪了梁玦一眼,宏煜随手拂拂袖子,傲慢地抬起下巴:“我看你那些劝告不如拿去提醒赵意儿,让她别招我,这是最后一次。”

梁玦心跳沉沉,屏声敛气,惶惶之间看见树影摇动,尤似山雨欲来,风云暗涌,压在这森森衙门底下,勾勾缠缠,牵扯不清。

第18章

意儿发现梁玦近日往她们这边走得很勤,傍晚饭前,或掌灯过后,总能见到他这个人,要么与阿照闲扯,说说笑笑,要么与敏姐吃茶,看阿照练拳,在院子里小坐半晌。

细细打量,他爱与阿照亲近,却不大跟敏姐交流,也许因着年龄差距,面对敏姐像对长辈那般,梁玦拘谨。

有阿照在,气氛显得轻松许多,自从她调去秦捕头手下巡街,每日都有新鲜的见闻,东至十二楼客栈,西至三十六商铺,赵钱孙李,口若悬河,堪比说书先生。

意儿待在衙门也不比阿照清静,虽没什么人命官司,但各类纠纷络绎不绝,那些个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聚众赌博的案子层出不穷,前日还有个汉子纠集一帮亲戚抓奸,揪了他婆娘和奸夫来衙门告状,可惜朝廷早在五年前已废除了通奸罪,意儿好说歹说地调解,临了却落个包庇□□的坏名声,气得够呛。

今朝那桩借贷纠纷也没处理好,双方不满,复告到知县处,当时宏煜冷冷扫了她两眼,目色严厉,她心下重重一跳,低头没敢看他。

事后倒没找她谈话。即便谈话,也不会两人独处。这些日子都是如此,他身边总跟着一大堆人,幕友,小厮,衙役,她身边也有阿照和敏姐,男男女女七嘴八舌,脸上是应酬的笑,进退有度,周全得令人踏实。

今夜梁玦又来了,意儿乘凉,半躺软塌,喝冰镇酸梅汤,心想难道自家院子更凉快些,这人老往这边跑,还赖着不走,究竟什么意思。

“李若池的千金做弥月,帖子你们可收到了?”

“早收到了,”阿照答梁玦:“可惜我明日得巡街,去不了,我们大人带先生赴宴。”

“我们大人带我赴宴。”梁玦笑道:“要不回来给你捎点儿好吃的?”

“稀罕?我才不吃剩菜剩饭。”阿照把玩她的雁翎刀,长两尺七,宽一寸二,刀尖上翘,寒光锋利。

“真是被县丞大人惯坏了。”宋敏说话慢条斯理,笑看了阿照一眼:“越来越没规矩,梁先生莫要见怪。”

“哪里,阿照姑娘性情爽快,直来直往倒也有趣。”

“请你叫她林捕快。”意儿悠哉地叠着双腿:“人家是官差大爷,心气儿高,不稀罕咱们的吃食。”

话音刚落,阿照抄起刀鞘扔过去,砸中她的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梁玦诧异愣住,宋敏笑着摇了摇头,意儿咬牙切齿:“林阿照,你给我等着!”

“哦,来呀,你抓得到我吗?”

满院子莺莺笑语荡开,天上繁星熙攘,银汉如桥,因着乞巧将近,宋敏摘了荷花苞,拼做双头莲,图个好寓意。梁玦临走前讨了一枝,询问七夕兰夜是否要结彩楼穿针赛巧,他好过来看热闹。

宋敏笑说:“她们两个都不爱那些小女儿的玩意,七夕多半不会待在內衙。”

梁玦点头,目光追去:“的确没什么姑娘样。”

宋敏顺着那视线望向阿照:“年纪还小,活泼好动,也不失天真可爱。”

梁玦张了张嘴,咽下一句话,轻声答是。

次日休沐,衙门清闲,时近晌午,意儿和宋敏从內衙出来,在大门处遇见宏煜和梁玦,他们正要出发去李府。

“赵大人,宋先生,”梁玦穿了一身青色长衫,难得素雅:“马车宽敞,同行可好?”

意儿看了看宏煜,略微迟疑,他也看过来,闲打了打扇子:“近来四下传言县丞与知县不睦,百姓议论纷杂,本官纳闷,倒不知何时与赵大人不睦了。”

意儿笑笑,两步上前:“大人请。”

宏煜踩着马凳踏入车轿,意儿紧随其后,落了坐,忽闻他道:“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本官是洪水猛兽吗?还是赵大人也信男女大防那一套?”

意儿听他语气讽刺,下意识便出言回顶:“该避嫌还是得避嫌,否则搞不好又招来误会,以为我对知县大人有意,唉,那就不好了。”

宏煜当即倾身而来:“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说话间宋敏和梁玦上车,他生生顿住,瞪着她,坐回原位,胸膛起伏。

意儿吓一大跳,心乱如鼓,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佯装镇定地撇撇嘴,别开脸去。

马车起了,四人坐定,梁玦瞅着各自备下的贺礼:“礼品盒子都一样,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宋敏笑道:“那知县大人要吃亏了,我们只送几匹布料而已。”

梁玦斯文道:“正巧,我们也是,省得落下话柄。”

宏煜半磕着眼皮望向意儿:“听闻李府前些日子抬了十几扛谢礼送到县丞大人院中,来往热络,这会儿又何必故作生疏呢。”

意儿撇撇嘴:“谢礼全都原封不动地退还了,大人慎言,私相授受的罪名下官可担不起。”

宏煜扫过一眼,很轻地笑了笑。

梁玦懊悔自己知道太多,此刻如坐针毡,不由得清咳一声,掀开帘子:“今日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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