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阿田捏了捏拳头,她咬牙切齿地盯着这笑容灿烂、道德败坏、不知羞耻的混账,她想了,只要娘子开骂,她一定要帮着打过去!就算是安西都护府的少将军也不能这般轻辱他们!
然而,她家岳娘子想了一想,居然真诚地建议道:“阿鸾歌喉确实不错,不过少将军为何不与逢春楼的掌柜商议一二,可叫逢春楼在安西都护府设一分号,叫那阿鸾过去驻场,你不就能天天去了吗?”
岳欣然自觉这个建议可行性极高,安西都护府军政合一,霍勇大权独揽下,固然疆域稳固,与吐谷浑相比,农业、军事发展得不错,硬实力稳稳占着上风,可相比于益州等地而言,终究是有些先天不足,比如娱乐业、商业这些软实力上差了些。
而如果在安西都护府这样的军事管制区内,设个把红灯区,以霍勇的威望,操作和流程上完全不是问题,如果运作得好,完全可以拉动当地经济发展、建设一个集休闲娱乐与情报交换为一体的综合体,开发出全新的帝国边疆模式,还可以发挥一下这位霍小将军的长处。
岳欣然一二三简单陈述,安西都护府的甲士们……已经听得呆住。
面面相觑间,他们互相瞪了几眼,他娘的,早先是谁说要同少将军抢着娶这小娘子的,有种的站出来啊!敢开青楼、把青楼变成将军府产业的小娘子!有种站出来娶啊!
陪霍少将军去过逢春楼的甲士们已经不敢想像霍大将军知晓此事的心情。
一个喜欢逛楼子听曲的少将军已经让大将军暴跳如雷天天嚷着要打断腿了,如果再娶这么一个要开楼子的小娘子进门……
岳欣然的建议提得认真,霍建安居然也想得认真,然后他仔细思考之后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此事若是我来办,阿父肯定会打断我的腿!所以,阿岳是什么时候嫁过来,你同阿父去提,一准能成!”
然后,他双眼一眯,笑成月牙:“阿岳快答应嫁给我吧!这样咱们就能天天听曲看舞啦!”
咱们?!
嫁给你?!
不论是安西都护府的甲士,还是阿田阿方几个都在心中疯狂暴躁:谁同你是“咱们”啊!谁要嫁给你/谁要你娶了!!!
可这位霍小将军一脸笑容灿烂地看着岳欣然,仿佛不是在求亲,而只是在邀请一个小伙伴,一起要去向一段好玩的旅程,他竟全然不觉这番提议有多么荒唐,多么离经叛道。
岳欣然看着这张明媚笑脸,更看到那双弯弯眼眸、看似玩笑之下,深藏其间的隐约邀请,她知道,此时只需点头,应许的就是一段轻松欢乐、全无负担的人生,不必多想什么责任,亦不必应付什么困难,大把的富贵与权势,每日只需要开开心心一起欢乐嬉戏就好,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就此轻闲欢快一生,多少人求之不得!
听来荒唐轻率么?可仔细想想,他是霍建安啊,只要他想,要娶个一起嬉戏玩乐的同伴,一生就此玩耍快乐,谁敢说不行?
就是霍勇,也会说上一句,有何不可?他霍勇一生戎马九死一生,为大魏帝国镇守西域二十载,将一个庞大的吐谷浑耗到今天支离破碎再不成威胁,为帝国西面省下多少战事。
这样的不世之功,只换他的独子尊荣富贵,安闲喜泰一生,霍建安不图谋天下、没祸害百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点头说霍建安知礼守法,堪为勋贵后裔中的表率!
有何不可?
而这富贵悠容的一生,只需此时,向这位少将军点个头,便唾手可得,可与他一起共享。
看着眼前这张灿烂的笑脸,这样愉快的邀请,谁能不心动?
便在此时,为首那甲士忽然跃起,大吼道:“少将军小心!”
下一瞬间,他已经将霍建安扑倒在地。
一杆长枪不知从何激射而至,竟险险擦着二人插入地面,甲士与霍建安滚出一段距离,那长枪斜斜插入地面尺余,这股惊变令周遭甲士迅速列阵举弓,无数弓箭如雨般落向长枪射出之处。
阿方等人亦是连忙护着岳欣然与阿田远远退开,避开那两方交战之处。
安西都护府的护士一轮齐射,那长枪射出之处,没有一点动静,人人俱是神情郑重,甲士们拔出长刀,向那里逼近,却又哪里能找到对方身影。
霍建安却是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泥土,他没好气地道:“还在那儿搜什么!那家伙偷偷摸摸,不知又藏到何处去了!”
甲士们收了弓刀,霍建安却倏然转身,右腿猛然一跨,身子狠狠下压,整个人几乎贴到地面,仿佛直接化为一具拉开的长弓般,将手中弓弦拉得直如满月!
岳欣然等人此时才看清,霍建安拉开的那具长弓生得与其余甲士的全然不同,弓身古朴厚拙,长度几乎是其余长弓的两倍有余!阿方等人瞳眸猛烈收缩,保看霍建安这截然不同的张弓之势,已然可以想像此弓之劲!
然后,霍建安右腿猛然一蹬,以身为弓猛然一弹,只听一声尖锐长嚎响起,仿佛密林起了一道狂风,又好像野兽仰天长啸,下一瞬间,所有人只看到远处密林多了一地落叶,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可霍建安并不给对方喘息之击,几乎没有收弓的间隙,他原地一转,身子一仰,第二道满月再次成型,尖锐的长嚎直直奔向黑影!
瑟瑟寒风之中,满地落叶倒卷而至,那黑影再度一闪,第三轮满月又至!
惊心动魄的三箭之后,密林中,瓶口粗细的树木倒伏一片,周遭死一般的沉寂。
岳欣然更是想起了那传闻,大魏立国之初,吐谷浑甚是强横,关系两国国运的大决战中,霍勇一人一弓,三箭,射断了吐谷浑的大旄,钉穿了吐谷浑五个悍不畏死、拼命护旗的擎旗勇士,只三箭,大旄折断,吐谷浑大军胆寒,由此奠定胜局。
初初听来,即使是岳欣然也觉得,不过是安西都护府的民间故事,夸大了那位霍大将军的英明神武,一人奠定胜局,百姓爱听也爱传,完全符合民间对英雄的期盼……但今日真正看到这三箭,也许,那不只是个传说。
霍建安站在原地,右手无力地下垂,持弓的左手都在脱力地颤抖,可看到密林中那生生被射断的树木,所有人尽皆沉默,即使只有三箭,恐怕林中人亦极难生还。
霍建安转头,再次朝岳欣然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便在此时,啪啪拍的鼓掌声从林中响起:“你这啸月箭能得霍勇三分火候,想必自幼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断断续续练了十年有没有?也还凑合吧。”
霍建安面上的笑容瞬间垮塌下来,甲士们更是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
霍建安自七八岁时起,便被霍勇提溜到练武场习箭骑射,可霍勇家中女眷众多,苗苗却只此一根,习武那是多么辛苦的事,不流血不流汗不脱层皮怎么可能练得出来,又有哪一个忍心见这么个金尊玉贵的小家伙流血流汗晒成炭?
最后,不过是今天唤来大夫给他请个病假,明天祖宗生辰要带他上香,反正女眷多么,轮着帮他逃武课,一人一次也够够的了,就是霍勇本人,无奈之下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不就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练了有十年。
霍建安这点黑料,都护府的护卫们都是知道的,可是那林中走出来的人,居然一次交手就说得分毫不差,确是十分厉害了……对方直呼将军姓名,颇不恭敬,评说却十分客观犀利,叫护卫们不得不揣测对方来历。
霍建安盯着对方高大身影,哼了一声:“你可以小视我的努力,但不能侮辱我的天赋!”
所有人:……
阿孛都日手中轻弹,嗡嗡的轻微啸声响起,他才瞥了霍建安道:“这啸月箭,霍勇出手之时,箭到了敌人身前,啸声音才后发而至,扰人判断,因而厉害,你练到如今,姿势玩得花哨,却不过箭、声同至,轻松便能闪避,天赋?你父确实有。你有?”
霍建安“嗷”地跳起来,大叫一声:“都莫拦我!我要同这家伙拼了!!!”
为首那甲士默默后退一步,所有甲士们跟着让开一条道:来,少将军,您请。
霍建安:……
为首甲士咳嗽一声,朝阿孛都日拱手一礼:“敢问阁下如何称呼?我家少将军这啸月箭若想再进一步,该如何练?”
阿孛都日看了他一眼:“霍勇心中有数吧?把这小子扔到北边儿,真刀真枪走上几场,活下来自然能再上层楼。”
为首甲士心中一叹,大将军何尝不知,他自己一身武艺是从战阵中练出来的,少将军要想习得,也要一番生死才能锤炼,如今北边战事频繁,却正是武人脱颖而出的机会,只是安西都护府就这么一根独苗,府中亦不指望他光大门楣立什么功勋,如何敢叫他到北边那乱战之地去?
阿孛都日:“叫他一个人在吐谷浑晃荡个一年半载,多遇些剽悍的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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