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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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川侧眸,咬重字眼:“正人君子也想了不少吧。”

萧驰野注视着他,说:“明早出了这扇门,你我就是死仇敌。仇敌最会惺惺相惜,我想你,不是应该的吗?”

沈泽川说:“我不想你。”

萧驰野说:“你现如今做的每一个打算都绕不开我,恐怕不是不想,而是日里在想,夜里也在想。”

“百官宴的那一脚怎么没有踩到你呢,”沈泽川抬手挡住萧驰野的呼吸,说,“让二公子清醒清醒。”

萧驰野的鼻尖就抵在沈泽川的掌心,他盯着沈泽川,邪性地说:“真狠心啊兰舟,睡我之前百般撩拨,睡过之后就百般设防,你这个负心鬼、薄情郎。”

沈泽川被他看得稍稍回避了目光,说:“……萧二,你今夜喝高了吧。”

萧驰野倏忽退回去,说:“明早朝堂之上必定有人发难,孔湫会如实将茯苓先前的供词呈上去,到时候都察院总要追究我管制疏忽之责。”

沈泽川掌心空空,他说:“你要退,却不能退得太明显。”

“待我陷入口诛笔伐的重围间,就看皇上怎么罚了。”萧驰野说道。

“轻则停俸禄几月,重则吊牌思过,世子还在阒都,大家总要看着他的面子,不会过分苛责你。”

“大哥在阒都的日子很短,”萧驰野停下,“我一旦受罚,花香漪与戚时雨的婚事就再也无人阻拦。”

“花戚相融需要时间,”沈泽川想了想,“如今启东五郡兵马大帅是戚竹音,兴许能从她下手。”

萧驰野想起来什么,说:“我有办法。”

沈泽川说:“什么?”

“礼部有过去花家婚嫁的记录,我让人稍微润色润色,再把这份誊抄的记录交给戚竹音,她便不会轻易接纳花香漪。”

“远亲嫁娶在大周不是避讳,就是表亲也是行的。”沈泽川说,“戚大帅在意这个?”

“在意。”萧驰野解释道,“众所周知,戚时雨好色,府中纳了启东五郡好些美人,其中有一位正是他亲侄女。前些年这位夫人生产,诞下的孩子身有缺陷,异常病弱,没过几日便埋了。后来戚时雨再纳人,戚竹音都格外忌讳,但凡有血脉联系,即便是远亲,她也不许人进门。”

“可花香漪是太后亲指的人,”沈泽川说,“大帅就是想拦也不能吧。”

“既然已经无法阻拦,只能稍退一步,让花三嫁,”萧驰野眼里含着冷色,“但不能让她生出孩子。她嫁给戚时雨,做的是继室,就是启东名正言顺的夫人,她生了孩子,便是能与戚竹音共称嫡系的嫡子。戚竹音一介女流,这些年收服启东五郡的兵马委实不容易,是真正流过血的大将军。但谁能保证不会有人另起心思?花香漪要是生个男孩儿,戚竹音就得陷入兵权内斗,她正需要有个理由压制花香漪。”

“我听闻戚家有男儿郎,当年戚时雨却一意孤行,一定要把兵马大帅的位置给戚竹音。”沈泽川说,“这不是出于爱才之心吗?”

“是,”萧驰野说,“戚竹音是他发妻所生,也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将才。他没有儿子时,就把戚竹音当作儿子养,后来有了儿子,却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戚竹音的。启东当时还在跟边沙交战,戚时雨身受重伤无法率兵,困于边沙连营东侧,戚家几个儿子无人敢出来受命,是戚竹音背刀跨马,连夜疾驰,先后游说赤郡、边郡以及锁天关三方守备军随她出战,然后借风放火,一把火烧掉了边沙连营。这也是她的成名之战,她如今叫‘风引烈野’正是因为那一战中她身先士卒,拔刀浴火,背出了戚时雨。戚时雨原本犹豫不决,自那次之后立刻交付帅印,将五郡兵马全部给了戚竹音。”

“大帅受封须得征得阒都同意,”沈泽川说,“不容易。”

萧驰野笑了,他摸着拇指上的扳指,说:“你决计想不到,封她的人不是光诚帝。”

沈泽川微偏头。

“当时消息传回阒都,各方大张挞伐。因为戚竹音是女人,兵部质疑她战功造假,请奏内阁,要求派遣都察院御史与锦衣卫前往启东查个清楚。光诚帝见群情激昂,便将启东的请求延拖不批。后来战功审查无误,礼部又奏她可以封,但却不能登上武将用的玉龙台受封,她只能在明理堂阶前跪叩。”

萧驰野顿了半晌。

“是太后力排众难,让她踏上了玉龙台,堂堂正正地受封为启东兵马大帅。”

第52章 攻讦

白雪瀌瀌, 夜已将息。

沈泽川不能再留, 他要离开时,萧驰野随之起身, 从衣架上取下氅衣, 递与他。

“你这把刀眼生, ”萧驰野俯身拾起仰山雪,入手轻巧, 他说, “新得的?”

沈泽川颔首,面朝着门穿氅衣。

萧驰野用拇指抵出些许寒芒, 说:“好刀, 叫什么名?”

沈泽川答道:“仰山雪。”

“仰喷三山雪, 横吞百川水[1]。”萧驰野合刀,上前一步,从后贴住沈泽川的背部,手指熟练地把仰山雪戴回沈泽川的腰侧。他微低头, 说:“长得好, 名字也好。”

沈泽川蓦然回首, 萧驰野却先一步把着他的腰,将人带入怀中。

“今日出去后,你要用什么眼光看我?”

“该是什么眼光,就是什么眼光。”沈泽川仓促地转回头,像是与他耳鬓厮磨。

“若是兜不住了,随时可以求你二公子相助。”萧驰野指间量出了大概, 笑道。

“二公子自顾不暇,”沈泽川说,“求我倒是更可能些。”

萧驰野放开他,说:“你比起上一回瘦了,我若是猜得不错,你还在服用可以遮掩身形的药。”

沈泽川系好了氅衣,没说话。

“我奉劝你一句,”萧驰野说,“那药多饮伤身,几年后败掉的是你自个儿的身子。”

沈泽川临门轻叹,说:“你师父好眼力,打个照面就能看出来。”

萧驰野说:“为了这些事,你甘愿做到这个地步?”

“我的生死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自然要事事谨慎,处处用心。”沈泽川的手很凉,他说,“我久练纪家拳,不用此招,就骗不过纪雷的眼睛。”

萧驰野说:“纪雷已经死了。”

沈泽川身上还带着酒味,他说:“药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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