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陈太太给褚韶华一提醒,立改了主意,连忙道,“罢了罢了,大舅爷总归瞧过你了,知道你好端端的,你家里也就放心了。这些天,你就思量思量,开春儿种些什么菜,男人们在外挣钱不容易,年也过了节也过了,以后就得节俭着过日子。”
“是,都听娘的。”
陈太太也不打算让褚韶华痛快了,与褚韶华道,“你爹跟大顺去了北京,他们挣钱不容易,咱们就得节俭着过日子。从今天起,咱们就改一天两顿饭了。”
这事儿倒也不稀奇,是有些俭朴人家一天两顿饭。其实说一天两顿饭也不尽管,这当家的太太自然有的是吃食,到时晚上就叫着儿子往自己屋儿吃去。你做媳妇的,要是你娘家有,就是娘家给送米送面,媳妇拿娘家米面做吃的,要是娘家没有,就饿着呗。褚韶华是娘家没有的,不过,她也不打算饿着,她手里的大顺哥给的私房。陈太太说家里就两顿饭了,褚韶华买了半口袋白面,搁自己屋,每天晚上自己做着吃,更轻闲,省得张罗一大家子的饭食了。陈太太问她哪里来的银钱,褚韶华就说是娘家给的,陈太太想你娘家穷的叮当响,哪里有这闲钱给你,可到底抓不到褚华的把柄,也只得作罢。
不过,陈太太很快没空寻褚韶华不是了,因为,陈太太狠狠的跟自己的娘家大嫂子宋舅妈吵了一架,险没气疯!连带着刚接回来的侄女兼二媳妇,也叫陈太太又撵回宋家去了。陈太太气的,她这大嫂子,一来就说她儿子的不是,还埋怨二顺不把私房交给媳妇。甭看陈太太自己掌着家里的银钱,对于儿子屋里的事,陈太太向来认为应该是儿子掌大权,像褚韶华先时说的,钱都是儿子管着,陈太太就挺满意。
如今娘家弟妹来说教这个,连带前番嫁妆上的闷气,陈太太一并发作起来,连宋苹都跟着吃了挂落。还是褚韶华陈二顺死命劝着,这才没打起来。褚韶华还得劝陈舅妈,“舅太太兴许就是说话不防备,娘,都是一家人,还真生气啊。”
陈太太岂止是生气,简直要气死了有没有!陈太太怒与褚韶华道,“瞧瞧她给苹儿置的几样破东烂西,我给苹儿的聘钱,都叫她私吞了!如今还要二顺把钱交给苹儿拿着,那还不都得进了她的手里啊!你跟大顺的钱,都谁收着的?”
“那自然是大顺哥收着,我这人不成,不能管钱,也管不好。”
“是啊,你这么伶俐的都管不好,何况苹儿那粗笨的了!”因涉利益钱财这争,内侄女也成外人啦。
褚韶华就耐着性子听婆婆絮叨了一回,过些日子,就有陈太太的另一个妹妹过来给两家说和了。当然,陈太太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二房的私房,必须得让她儿子管着。宋苹不行,她不放心!
陈太太又跟妹妹絮叨,“那天,大顺二顺一起娶亲,二妹你也来了。我亲侄女,这样打我的脸。十里八乡谁不晓得是两家下的一样的聘,都是十两银子为聘,结果怎么样?大顺媳妇是什么样的嫁妆,二顺媳妇又是个什么嫁妆!她还嫌我说,我早就想说了!自己个儿的亲闺女,不必她心疼贴补,阖着我给的那些个钱她也全扣下!就凭她这样的娘,我也不敢叫她闺女掌家!还不得把我这家业搬她家里去啊!”
宋二姨觉着,这事儿也是嫂子没理,总之,有宋二姨做中人,宋舅妈过来赔了个不是,就把闺女送回来了。宋苹也很受了陈太太几句埋怨,说她这倒好,过年回娘家肯定净说婆婆的不是了!把宋苹说的又哭了一回。褚韶华劝着,这才好了些。
褚韶华都没见过这样的傻人,她也不知要如何说。这宋苹也是,就是你娘要过来讲理,你也要拦着呀。她非但不拦,还跟着一起过来,就是给亲姑妈做媳妇,跟儿子比起来,侄女依旧是远的那个。
反正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二月的时候,陈老爷陈大顺来了两封信。陈太太让二儿子给念了那封陈老爷来的信,大儿子那封信封上写的是韶华收,明显是给褚韶华的,陈太太倒是挺想让二儿子一并念的,不过,褚韶华一见是给她的信,已是收了起来,完全没有让陈太太看的意思,陈太太也就不稀罕看了。
陈太太让二儿子给丈夫写了回信,褚韶华也给丈夫写了一封,至于写的啥,陈太太也挺有兴趣,可是褚韶华心细,早把封皮封起来了,封皮上写的是:大顺哥收。
人家继续不让看,陈太太只得继续不稀罕看了。
待托人把信送了出去,已是春三月了,这个时候,何家庄发生了一件惊动阖县的事:那位头插金簪的大户魏太太被县里的土匪绑架了!
第23章 接人
唉哟喂,知道这事儿后,陈太太吓的晚上睡觉给大门上三道锁,生怕土匪家来也把她给绑架了。
话说,婆婆对自己的身家还是很自信的啊!褚韶华一面心里想七想八,一面跟着婆婆小叔把家里院子巡视了一遍,待回后思量一宿,拿定主意后,第二天一早,褚韶华就与陈太太道,“昨儿我想一宿,娘,咱家素来与魏家交好,如今魏家出了事,这于情于理,咱们既闻了信儿,就得去魏家瞧一瞧,看看魏姑娘魏小爷怎么样了?”
“天哪,这个时候怎么出门啊?谁出去?”
褚韶华看向陈二顺,当然是家里男人出去!陈二顺连连摆手,“大嫂,我可不成啊。我这小身板儿,要是遇着土匪,立刻就得把这百来斤交待了。”
褚韶华心说,以往看这小叔子说话只是略有些油滑,怎么一遇事儿就这么怂啊!怪不得公公不让他去北京,这样儿人能做什么事!褚韶华平生最看不上这种人,褚韶华收回目光,道,“我去!”
“你不能去!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能大顺交待!”
“娘,你放心,我自有章程,我先去村长家说说这事儿去。”褚韶华起身解了腰上的围裙,手上略一叠,道,“只听说魏太太叫人绑了,并没有撕票的信儿,可见人还活着,事儿也就还能商量!娘你放心,我去村长家说一说,这以后乡里有了土匪,难不成以后家里人就不出门了!这事,村里可不能坐视!”
说完,褚韶华放下围裙就往村长家去了。
陈家村的村长论辈分与陈老爷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关系很是不远。褚韶华过去,村长太太还以为是找她的,结果,褚韶华是找村长的。陈村长听褚韶华说了,陈村长说,“要依你,这事儿要怎么着?”
陈三婶端来一搪瓷缸的热水过来,褚韶华忙起身接了,握在手里暖着手,一面道,“我只听说魏太太被绑了,三叔,没出人命吧?”陈村长在族里排行第三,褚韶华随着大顺哥叫,便是叫三叔。
陈村长抽着旱烟,叹口气,“那倒没有,估计是知道魏家有钱,想从魏家这里弄些钱罢了。”
“既如此,就更不能坐视了。难道咱村儿里没大户,不是我说,三叔你家也是殷实人家,家里好几百亩地。就是土匪,也得有土匪的规矩,总不能说绑谁就绑谁吧。三叔,咱们虽说与魏家不沾亲不带故,可这土匪的事儿,我觉着,几个村应该通个气。不然,魏家这事儿咱们袖手,以后咱们村儿有事,别的村儿也会坐视不理。倒不若咱们这一片的村子联合起来,我就不信了,土匪一样是从咱们三乡五里出去的爷们儿,哪里就不能通融了?三叔,这事儿,别人不管能成,你不管不成啊。”褚韶华天生一幅好口齿,这原是何家庄的事,叫她一说,陈家村也得帮忙的。
陈三太太吓的了不得,连忙道,“这可咋管啊,大顺媳妇,这可是土匪啊!好不好要人命的!”
“三婶放心,不是让三叔亲自跟土匪交涉,我是想着该去何家庄看看魏家到底是怎么遭的土匪,跟何家庄的村长打听打听,这三乡五里,哪村儿没有村长,哪村儿没有殷实大户,聚在一起,就能想个法子。一则照应着魏家些,这是咱们三乡五里的乡亲情分;二则土匪的事,我虽不大清楚,可以前也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般有规矩的土匪鲜少打劫寻常百姓的。便是对大户,是借钱还是借粮,划出个道儿来,这是正理。断没有这样一声不提就把人绑了的。”褚韶华与陈村长道,“三叔,咱们得想个对策才行啊。”
陈村长并不是陈二顺那等无能胆怯之人,想想,倒也觉褚韶华说的理,的确,就是土匪也不能说绑谁就绑谁吧!总得有个规矩,有个缘由!
陈村长道,“成,那咱们就套我家里的马车,往何家庄走一遭。”
褚韶华放下手里的搪瓷茶缸,托陈三太太给家里带个信儿,她就跟陈村长去了何家庄。因村里闹了土匪,何家庄现在整个村儿的氛围都比较紧张。村口还有望风报信的村民,好在阿村长做着村官,三乡五里的人头熟,何家庄也有不少人认得他。见是陈村长过来,又是为着魏家事来的,村民忙带了陈村长褚韶华一行过去。
土匪大概是考虑到小孩儿不好带,胆子小,没绑俩孩子,就把魏太太给绑了。魏家人丁极单薄,村里竟是连个近支同族都没有,出了这事,村里也不敢叫俩孩子自己住家里,怕再出事,如今魏姑娘魏小爷凄凄惶惶的住后邻去了。褚韶华一见这俩孩子全然没了过年时的干净整洁,俩人的眼睛都是红肿的,褚韶华柔声问他二人,“咱们过年见过,还记得我不?”
魏姑娘道,“记得,大顺嫂子。”
褚韶华摸摸魏姑娘的脸,说,“别担心,已经托人给你爹送信儿了,魏婶子也平安着哪,你们就跟我回家吧。到家里,嫂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因魏太太是被土匪绑去的,后邻收留这姐弟俩也挺不安心,生怕土匪找自家来。可话说回来,这个时节,能冒着危险收留这姐弟二人,平时也是不错的交情的。
魏姑娘看向后邻婶子,那婶子笑笑,问褚韶华是不是陈家大少奶奶,褚韶华道,“什么少奶奶,我叫韶华,娘家姓褚,婶子叫我名儿就成。”
这后邻是个厚道人,说,“要别人接金儿、时儿,我是不能答应的,少奶奶不一样。今年魏嫂子去您家拜年后,回来没口子的赞您。要是您接他俩,金儿、时儿,你们愿意跟少奶奶去陈家村儿不?”
俩人倒也愿意,就是魏时道,“土匪把我娘抓走了,我怕连累嫂子。”
“我要是怕连累,就不来接你们了。放心,我心里有数!”
褚韶华还跟这后邻婶子打听了一回,看这好端端的,一般土匪不会平白无故的绑人,这必是有缘故的。后邻婶子让魏金魏年姐弟俩去玩儿,这才跟褚韶华说了缘故,“这事儿啊,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有说是魏家老太太雇的土匪。”
褚韶华都听傻了,难不成是魏太太婆婆出钱雇土匪把魏太太绑了?这得多大的深仇大恨哪!世上能有这样的事?婆婆出钱雇土匪绑架儿媳妇!
婆婆图的啥呀?!
这不是婆媳,这是仇人吧?!
待这后邻婶子细说后,褚韶华才明白过来,原来魏太太这婆婆不是亲婆婆,当然,也不是后婆婆,是个挺尴尬的过继婆婆。倒不是婆婆是过继来的,而是魏东家原是过继给族人中的一个远房大伯做的儿子,这位大伯为人挺好,就是没福,早早死了。魏东家十来岁出去给店里做学徒,后来自己挣出一份儿家业。想想,这年头儿,要是这位过继娘对魏东家好,魏东家也不能十来岁就出去讨生活。给人做学徒可不是什么好差使,那是要立契的,给人家做学徒,走死逃亡伤,都与主家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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