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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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褚韶华有些意外的是,孙夫人也是极擅言辞之人,今晚的话却很少,偶尔还会向孙先生那里投去担忧的一眼。

这场宴会持续约一个半小时,待宴会结束,方将军亲送孙先生,褚韶华也与汪夫人说着告别的话,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孙先生的脸色带着疲倦与苍白,褚韶华的视线落在孙先生的唇上,血色浅淡,褚韶华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的直觉是:

难道孙先生的身体不大好?

送走孙氏一行,闻氏夫妇也向方将军辞行。

出了将军府,法国梧桐的叶片落在地上厚厚一层,汽车的车轮轧出清脆的叶片碎裂的声音,半明半暗的路灯与汽车白炽的车灯交汇,车窗外传来深秋的风声。

褚韶华脸色凝重忧虑,如果孙先生的身体当真败坏到让孙夫人担忧的地步,广州局势必要生变。这个时候,褚韶华才想到一事,好像从未听说过孙先生儿子的消息。

有孙先生这样一个伟人爹,孙公子当然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只是,褚韶华真的没留意过。孙先生身边有着天人之姿的英俊青年汪先生,同盟会的元老胡先生,还有今天方将军特别请来的与国民党交好的游仙散人一般的严先生,如今在广州任军校校长、深受孙先生信任的年富立强的蒋先生。

孙公子?

还真没留心。

到家的时间已经九点钟,闻太太哄着小闻韶先睡觉了。阿双阿芒接过夫妻二人的厚外套,玉嫂问二人可要用一些宵夜,厨下有备着红枣莲子粥和小汤包。虽然去将军府前用过一些吃食,现在也有些饿了。褚韶华吃着宵夜问儿子和婆婆什么时候休息的,晚上吃了些什么,待用过宵夜,夫妻二人也便回卧室洗漱休息了。

靠在床上要睡觉时,褚韶华方问起孙先生是不是脸色不大好的事。

闻知秋一向心思细致,他掀起被子一角上床,也说,“我瞧着似有些病容,谈吐倒依旧兴致很高。”

“孙夫人很担心,担心到有些分神。”褚韶华侧过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丈夫,“你说,会不会孙先生病的很厉害。”

闻知秋心里算一算孙先生的年纪,属于现在死了也不能说短寿的年纪,闻知秋看向妻子,“孙夫人这么担心?”

“非常担心。”褚韶华笃定。孙夫人不论身份还是她自身的教养,如果不是特别担心一件事,不会在社交场合这样的沉默。而且,如果你爱一个人,那种真心的忧虑目光是骗不了人的。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闻知秋说,“孙先生去年刚把陈司令赶出广州,如果他身体不支,广州群龙无首。”

“要不要把我们的推断告诉方将军?”

“告诉他也无妨,方将军疑心很重,不一定信,但足以证明我们的坦诚。”

褚韶华要关床头灯,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听说,孙先生以前曾学过医,你说,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是不是非常清楚?”

闻知秋眉心一蹙,“胡先生是国民党元老,这次留在了广州,跟在孙先生身边的汪先生,深受孙先生信任。还有一位李将军,定也是孙先生极信任之人。”摇头,“孙先生大半生都因不能掌握武力之事被军阀掣肘,他应该深知军队的重要,不然,不能与陈司令翻脸,令蒋先生在广州建立军校。可是,国民党之内,胡汪皆文人,蒋李军旅出身,深受信任,资历不足。猜不出孙先生的安排。”

褚韶华啪的将灯按熄,干脆的说,“睡觉。”

这事愁的也该是广州与其他各路军阀,关他们啥事!

送走孙先生一行,就是小宝贝闻韶的周岁酒了,夜晚有幽幽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透入卧室,褚韶华好笑,“以前不管你回来多晚,妈都要等你的。现在都是跟着阿韶一个作息了。”

“妈现在眼里都是阿韶。”闻知秋自己也疼儿子疼的不行,笑道,“赶明儿预备个抓周礼,也让阿韶抓抓看。”

“南方也有抓周礼?”

“当然有了。我周岁时一抓就抓到了毛笔。”

“可别跟贾宝玉似的抓盒胭脂。”

闻知秋往地上空啐一口,笑斥妻子,“胡说八道。这话不算。”

躺在床上,入睡之前,或者是说了贾宝玉的话,褚韶华迷迷糊糊的想到《红楼梦》中一句话: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

如孙先生、方将军还有胡大帅、何总理等人,按红楼观点,自是大仁大恶应运应劫而生。再远至袁先生那一代人,皆可称一声乱世枭雄。再往前想,前清朝廷如曾李之人,亦一时人杰。袁先生和平立宪,一时昏头,于万人唾骂中死去,自此北洋分裂,军阀各自为政。先是北洋三杰明争暗斗,最终各自失势,退出权力中心。今北洋方将军等后起之秀,依旧争端不断。可是,今在北京的胡大帅、马大帅,都非北洋之人,一个何总理亦只是有名无实。

那遥远的权力中枢,是不是已经没有了北洋中坚势力的位置?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黄金年代,论年纪袁先生、北洋三杰、孙先生,这是一代人。想到袁先生去逝,北洋三杰亦在权力与军务之争中各自落败,不复往昔。孙先生在广州正该宏图大展,却是身体抱恙到令孙夫人忧虑深重。

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哪。

他们是应运还是应劫,褚韶华从不关心虚无飘渺的天命,在沉入梦乡之前,她却是忍不住在心中长声一叹: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哪!

第281章 优秀上

第二天,孙先生一行北上,不知方将军有没有亲自相送。

闻知秋依旧要去警察局忙碌,褚韶华上午照便要和儿子玩儿一会儿,和婆婆商量小闻韶周岁宴的请客名单。这是闻太太第一个孙子,闻知秋的长子,闻太太很重视,自然希望能热闹一些。褚韶华也不会委屈儿子。

褚韶华写了一张条子,打发阿芒给方将军送去。

看过闻言列出的请客名单,褚韶华略做调整后同闻言道,“就按这个单子写请柬。”外面飘着小雪,小家伙跑在廊前贴着玻璃窗看个没完,非要出去玩儿,褚韶华说,“不行”,小家伙坚决不依,扭着小身子发脾气,钱嫂子去抱他,脸上被打了好几下。

闻太太跟个面团儿似的,还说,“过来我抱过来我抱。”

褚韶华气的,两步过去,拎起来就朝屁股给了好几下,小家伙哇哇大哭。褚韶华怒,“你还敢哭!”不等闻太太跳起来说情,褚韶华一拎他背后棉衣,就把他拎屋里去教训了!

闻太太事后跟儿子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我的心哪,疼了好半日,阿韶屁股都叫打肿了,你瞧这屁股上的巴掌印,还没下去哪。”扒开孙子裹着尿布的开裆裤给儿子看肥屁股上两个淡淡的红印子,心疼的给孙子揉一揉。

小闻韶睡的似头小肥猪,呼呼呼,呼呼呼,根本不知自己肥屁股被人参观的事。

闻知秋也摸了摸儿子宣软的小屁股,把尿布给儿子裹上,拍拍小家伙的背,“为什么挨揍啊。”

“不大点儿睡,就是今天下雪,阿韶没见过下雪,想出去玩儿,哪里敢让他出去,怪冷的。阿韶闹起来,你媳妇就急了。这还亲娘哪,这可太狠了。把阿韶教训了半日,我在外敲门就当没听到,我可怜的阿韶,嗓子都哭哑了。”闻太太说起来还心疼的直抽抽,跟儿子告状。

闻知秋听着他娘的话,倒是说,“孩子是得有个怕的,有点规矩才成。”

“谁说我们没规矩了?这不是还小嘛。”闻太太白儿子一眼,“你这也是亲爹说的话!”

“要不怎么说,我去把他妈打一顿。”闻知秋笑问,“中午吃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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