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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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枝眉眼一弯,粲然笑了:“听松苑加起来总共不到十个人,这次竟然一个都没走!没想到五爷这些年虽然不常在府里,管束下人倒还挺有一套!”

郑娴儿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枝又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刚刚在抱厦那边,听松苑的两个小厮找我说话了。他们叫我来跟你说,五爷的卧房平时是谁都不许进的,今日来查封的官差也只在门上贴了封条,没敢进去。——如今那边的封条怎么办?奴才们怕是不敢动手!”

郑娴儿站起身来,笑得一脸轻松:“那还用问吗?自然是我去撕!”

第81章 打住,我还没死呢!

次日一大早,郑娴儿便提着一大把封条进了县衙大门。

黎县令刚迎出来的时候还打算堆起笑容周旋一下,后来就笑不出来了。

郑娴儿倒没有像楼夫人说的那样“把封条摔到他的脸上”。她只是随手把那堆撕得并不完整的封条往桌上一扔,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黎大人,昨天您手底下的差爷们落了些东西在楼家,我公公婆婆甚是惶恐。这不,一大早就叫我给您送过来了。”

“楼三奶奶,”黎县令忍着气,“擅自撕毁封条可是重罪!”

郑娴儿一脸无辜:“难道擅自给无罪的人家贴封条就不是重罪?”

黎县令气得暴跳如雷,拼命忍住杀人的冲动:“有罪无罪,可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

“了解,”郑娴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应该由您黎大人一张嘴说了算嘛!”

“你……一派胡言!”黎县令揪下一把胡子,重重地坐了下去。

郑娴儿不以为意,见无人上茶,便又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撕坏了一半的封条来,缠在手指上绕来绕去,一派悠闲。

黎县令生了好一阵子闷气,终于缓过劲来,怒声问道:“楼三奶奶还有何指教?”

郑娴儿抬起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听说大人已经在下令捉拿楼闿陈景真等人,可有此事?”

黎县令重重地“哼”了一声。

郑娴儿坐直了身子:“前儿在大堂上,大人还说是要等有了证据以后再审,昨天却又下令捉拿原告,这是不是意味着大人已知道这桩案子谁是谁非,确定是楼闿与陈景真合谋诬告了呢?”

黎县令揪了揪胡子,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不管是从证据还是从舆论上看,这案子的是非黑白都已经很明显了,否则他也不至于被迫下令捉拿原告归案。

可是,即便他以“诬告”之名捉了楼闿等人,此刻也不能当面对郑娴儿承认诬告之事,否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黎县令想得很周到,但他显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郑娴儿今天本来就是来打他脸的!

郑娴儿等了一会儿,见黎县令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又自己笑道:“黎大人果然谨慎,看来案子定下来之前,您是不打算透露消息给我了。”

“那是自然。”黎县令就坡下驴。

郑娴儿立刻接道:“既然黎大人如此谨慎,为什么如今案子还没定下来,您就把被告关进了大牢里呢?”

黎县令的脸色黑了又黑,多年混迹官场修炼出来的涵养已经荡然无存:“楼阙被关押是因为褚仲坦反诗一案,你不要胡搅蛮缠!”

郑娴儿依旧表现得十分无辜:“可是,与反诗一案有牵连的人不是还都关在书院吗?”

黎县令拍桌站了起来:“楼三奶奶的消息落后了!今日一早,本县已叫人把那帮惹事的书生全都解过来,关进牢里去了!”

“这样啊……”郑娴儿皱了皱眉,有些苦恼了。

黎县令赢了一局,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谁知郑娴儿将傻就傻,又问了一个让黎县令抓狂的问题:“所以,大人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定罪?什么时候问斩?——毕竟如果没定罪的话,您昨天派人到处贴封条这件事就说不通了啊!”

黎县令气得双眼冒火:“查封家产是为了方便审案,并非本县公报私仇!还有,这案子要等上边的安排,很可能要押解到京城交由大理寺严审!楼三奶奶,你私自揭下封条之事,本县一定会如实向上边禀报,你还是先想想到时候上边怪罪下来该如何应对吧!”

郑娴儿不慌不忙地道:“案子还没开始审,楼家两位公子有罪无罪尚不清楚,大人就忙着跑去贴封条,这事儿若追究起来,大人怕是逃不掉一个滥用职权欺压百姓之罪!黎大人,您还是自己先想想该如何应对吧!——对了,这封条嘛,我们楼家只撕了一半,什么藏书楼啊、书房啊、库房啊这些不常用的地方都还没撕,到时候上边要找证据还是很容易的哦!”

“你……”黎县令有点心惊了。

这封条,他自己也知道贴得有点早。

好容易有机会把楼家踩下去,他当然迫不及待。

至于上边会不会追究他的过失,他原本并不担心。这种事向来都是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只要楼家爬不起来,谁还会管他有没有资格贴查封楼家、谁还会管他是什么时候查封的楼家?

黎县令自认为想得已经颇为周全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楼家竟会放肆到随手撕了他的封条来找他算账,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留着一部分封条等着向上边告状生事!

直到此刻,黎县令才忽然想起,楼家那个老爷子可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人家是在京城里做过二品大员的,办案子的这些规矩,人家可未必比他懂得少。

在这座小小的县城里,黎县令一向呼风唤雨惯了,险些忘了自己只是个一丁点大的七品芝麻官。此时骤然要跟“上边”打交道,他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实在不够看!

黎县令越想越觉得糟糕,额头上竟渐渐地有些冒汗。

这也幸亏他不知道楼老爷病中根本不管事。如果他得知这两天的糟心事都是因为郑娴儿这个野丫头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知这位不可一世的县令大人该作何感想。

郑娴儿看着黎县令擦了两次汗,便知道自己这回又歪打正着了。

她笑呵呵地站了起来,向黎县令告辞:“既然案子还没定,今儿个也没什么事,我来探监,大人总不会不许吧?”

黎县令下意识地挥手撵走了她,心里暗暗琢磨着:无论如何不能让楼家熬过这一关,否则他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通往内室的门打开了,黎县令慌忙满脸堆笑地站了起来:“抚台大人。”

曾巡抚踱着方步走了出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啊……”

黎县令躬身低头:“大人恕罪,此事确实是卑职太急躁了些。想不到楼老头子历经多年,还是那么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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