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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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目光,淡道:“跟你说过,以后见到我不必多礼。”

这时已有下人上前拉开了车门,打了帘子,兰妱应了声,郑愈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车。

兰妱便搭着秋双的手踩了杌子上了马车。

马车上兰妱终于又听郑愈简洁地跟她说了那长公主府之事的后续。

他道:“大长公主一直想将我姑母的女儿,南平侯府周家的姑娘许配于我为妻,以前是周家的嫡长女,现在是周家的三姑娘。还有,她一向不太看得上兰贵妃和兰家人,而你是兰家人,所以她可能也不会对你有多少善意,你小心应对着些。”

兰妱吓了一跳,南平侯府周家的嫡长女,那不是太子妃吗?

南平侯是鸿胪寺寺卿,老南平侯还曾是户部尚书,朝廷重臣,虽然现在已经退了下来,但当年可是尚在位,现在也就罢了,当年郑愈可是个身份尴尬,失了爵位继承权,他又不科考,无论从哪里看也是个看不出有半点前途的弃子。

而且他这性子......位高权重时人说是冷酷傲慢,但落魄时恐怕就是人憎鬼厌的乖僻了吧。

大长公主当年竟然想将南平侯府周家的嫡长女嫁给他?

兰妱心中惊疑,面上却不显,想了想,只是问道:“那大人呢,您对此是什么态度?”

郑愈看向她,但却没直接答她的话,而是伸手递给了她一个东西。

兰妱低头,便看到了他手心一块圆润通透内里犹如云雾在流动的白玉项坠。

他道:“这是我母亲的旧物,我祖母应该有些印象,你戴上吧。”

这东西一看就非普通物件,但他这般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兰妱伸手接过,白玉入手温暖,在这寒冬季握在手中格外的舒服,也不知是不是他手心温度的原因。

她反复确认了挂绳,才小心给自己戴上。实在是上次香囊事件留下的心理阴影。

她略有些紧张的样子让他眼中有一丝笑意划过,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

他道:“我不会娶她。你记住,现在,你是我的宠姬,我对别的女人不会有任何兴趣。你见机行事,可以适度的恃宠而骄,不必担心得罪任何人。”

此时他看着她的目光认真笔直,眼睛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他说“现在,你是我的宠姬,我对别的女人不会有任何兴趣”,无端的竟然让兰妱生出他不是在跟她说假扮一事,倒似在对情人说着誓言或情话一般,兰妱就是一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着了。

难怪女人都那么容易被情所累,所诳。

因为女人,太容易被自己的心骗倒了,连她这般一向理智之人都会产生这种错觉,而且明明他的语气和表情还都那么冷淡。

***

马车行到大长公主府,便有人上前迎了两人下马车,然后直接领了两人去了大长公主见客的小花厅。

兰妱看到大长公主时就是一怔。

她在乾元宫后园第一次见到郑愈之时,看到他冷着脸的样子心中曾有一刹那的吃惊。

因为她曾经在兰贵妃的宫中远远看到过承熙帝一次,承熙帝宽额高鼻深目薄唇,虽然年纪已大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相貌英挺,但眼神如钩,带着些隐隐的阴沉,给人的威压感很强,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她在莲池亭第一次见到郑愈,抬头之时竟从他的眉宇中依稀看到了承熙帝的影子,当时就吓了一跳,只不过当时她顾不上想太多,很快就将那抹荒谬的感觉抹去,之后也未敢再作深想过。

第14章 玩物

此刻兰妱看到大长公主之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郑愈的长相是随了大长公主。

所以那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

大长公主是承熙帝的嫡亲姑姑,有着典型的皇家长相和气质,她的相貌和承熙帝至少有七分相像,此时虽然穿了暗色衣裳,头上发髻只插了一支古朴的凤簪,手上拈着一串沉香佛珠,装扮十分简单朴素,但却已经给人极高贵和威严的感觉,面色肃穆端庄,一看也是不多言的性子,让人和她说话时不自觉的就敛了息,小心翼翼的不敢造次。

兰妱给大长公主行跪拜礼,大长公主的目光在兰妱的脸上和身上滚了一圈,最后在看到她胸前的白玉项坠之时稍顿了顿,露出了一丝疑色,但那疑色很快就收了回去,仿佛那只是兰妱的错觉。

大长公主打量兰妱时并未带有任何苛责和不喜,只是一种上位者看卑下之人的疏慢和品量,但兰妱那一刻却像是被钳子夹住了一般,及至大长公主收回了目光,那感觉也久久不散。

大长公主收回目光后就冲一侧的老嬷嬷点了点头,那老嬷嬷便端上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只镶红宝的古朴手镯。

大长公主道:“兰氏,这只手镯是我皇祖母的旧物,当年她曾将此物赐给了我父皇的一个妃嫔温妃。温妃温柔贤淑,恭谨顺良,我父皇,皇祖母和母后都很喜爱她,本宫现在将此物赐予你,希望你也能如温妃一般,克已致礼,侍奉夫君,恭谨柔顺。”

兰妱垂首恭敬地谢过,那老嬷嬷便在大长公主的示意下上前亲手给兰妱带上了那镯子。

大长公主这才唤了她起身,然后就叫了她身边一个相貌颇为秀丽名唤绿禾的侍女带兰妱出去园子里走走,只留下了郑愈说话。

***

绿禾领了兰妱出了花厅就对兰妱柔声道:“兰姨娘,我们府里的檀香梅这些日子刚刚开了,香气怡人,奴婢带您去看看吧。”

大长公主爱梅,园中有不少名品和上百年的老梅。

京中多少夫人和闺秀以能一赏大长公主的梅园为荣,可惜大长公主避客,少有人有这个荣幸的。

兰妱对她的话没什么异议,正打算应下,请她带路,她身后的秋双却打断了绿禾的话,道:“是兰夫人。绿禾姑娘,我们兰夫人是陛下亲自赐婚给大人的侧室,并非是什么姨娘,还请绿禾姑娘注意称呼。”

绿禾一怔,随即眼中闪过吃惊和狐疑,但她显然也是个稳重的丫头,极快地瞅了一眼秋双,再瞅了一眼兰妱,立即就垂下了眼睛,不带什么情绪的道:“是,兰夫人,是奴婢失礼了。”

兰妱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知者不罪,还请绿禾姑娘带路吧。”

郑愈在来之前就特地跟她说过让她“见机行事,不要让人拿捏住了”,所以兰妱便觉得今日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等她被绿禾领着在园中见到一个着了火红色织锦裘衣,打扮华丽,目光高傲如同一只骄傲的火鸡般的少女之时,那心反而就落了下来。

她自小就是在兰府嫡支几位身份尊贵的姑娘高傲,不屑,偏偏又隐含嫉恨的目光中长大,对这种目光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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