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2 / 2)
“好……好……幸得你替朕寻回了清元果……”如今的聿帝,是怎么看宋清欢怎么满意。见宋清欢一路舟车劳顿,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往上首席位而去。
“来,舞阳坐朕身边,咱们父女俩好好说说话。”聿帝拉着她在身旁坐下,又示意钟怀命人上了茶来。
沉星随着入了殿,见聿帝没有特别的吩咐,便抱了剑匣,安静地立在一旁,并不出声。
很快有宫女端着茶托而入,朝宋清欢行了礼,放下茶盏后再次退下。
“舞阳先喝口水缓一缓。”聿帝倒是无比的温和慈祥,眉眼中满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慈爱。
宋清欢轻“嗯”一声,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她抬头,透过茶水升起的袅袅薄雾中,她看到,聿帝的眼角已爬上淡淡细纹,眼神间也似有了随着年龄而增长的沧桑和无奈。
到底是岁月不饶人。
自宋暄死后,她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在那一瞬间冷硬下来,就好像……就好像生命中少了一缕耀眼的阳光。那是让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感到温暖的亲情,却已然泯灭,而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感到那种温暖。
可这一刻,她似觉得,那颗冰冷的心,似生了几分暖意。
对聿帝而言,他先是君王,再是父亲。
所以,注定他不可能毫无保留无比赤诚地对待自己,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自己没有感情。
“舞阳,你同朕说说,你们此次去临都参加夺剑大会,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待宋清欢放下茶盏,聿帝凝视着她沉沉开了口。
他们在临都的这几个月中发生了太多事。虽然随行的侍卫隔三差五就会传信回来,但毕竟信息有滞后性,而且知道的,都只是一个结果和大概,对于聿帝来说,他脑中仍有许多的疑问和不解。
譬如,懿儿和暄儿如何会死?又是怎么死的?
再譬如,舞阳如何能在这么多皇子帝姬中脱颖而出,成功拿到苍邪剑?
聿帝紧凝着宋清欢,眼底暗色翻涌。
在他们去临都前,聿帝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宋清欢撩眼望去,抬眸便撞见聿帝眼中的急切。她沉默一瞬,终究是语声凉淡开了口,将这段日子在临都发生的事,一一说与了聿帝听。只是,这其中省略了一些并不怎么“重要”的细节。
听完宋清欢的叙述,聿帝陷入久久的沉默。
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仿佛刹那间被冻住。
聿帝脸色铁青,额上隐有青筋爆出。良久,他才颤抖着声音抬眸问道,“舞阳,你是说……懿儿他……他是被昭国二皇子和四皇子联手杀死的?”
宋清欢沉沉点头。
她自不会告诉聿帝此事是她亲眼所见,只说是事后调查得知。
“而暄儿……暄儿是因为陵墓自毁机关启动,被困墓中没能逃出来?”聿帝又问。
“是。”提到宋暄,宋清欢心口一滞,垂了眸,掩下眼底的悲痛。
“启动陵墓自毁机关的人,正是昭帝?”此时,聿帝眼中已有了沉沉怒意,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宋清欢,语声沉凉。
“是。”宋清欢神情冷峻,再次点头,拢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攥成了拳。
“真是欺人太甚!”聿帝突然发怒,剑眉倒竖,伸手猛地一拍面前长几,眼中通红含煞,似是恨极。
一旁的沉星和钟怀俱被吓了一跳。
宋清欢却未色变,只眉头一拧,清清淡淡唤了一声,“父皇。”她眸光清泠,语声凉淡,似一道拂面的清风,又似一道清泠的清泉,将聿帝心底难以控制的怒火浇熄了些许。
他收回手紧紧一攥,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
深吸一口气,目色沉沉,眼中带了浓浓不甘,语气到底收敛了几许,“朕没想到,昭帝竟如此野心勃勃!可怜朕的懿儿和暄儿……年纪轻轻,竟客死他乡……”说着说着,语气又哽咽起来,掩面涕泣,不能自持。
宋清欢眼睫一垂,抿唇不语,容色清冷,眼中亦有恨意一闪而过。
聿帝此番,是真的悲恸不已。
聿国皇族子嗣本就单薄,成年的皇子便只宋懿、宋暄、宋琰三个。虽然在去临都前,就已想到了此行定不会轻松,但聿帝又怎会预料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竟当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便折损了两名皇子,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更何况,除去情感上的因素,聿帝之所以如此悲愤,却还有另一个隐忧。
如今朝中魏家独大,后宫有皇后坐镇,前朝又有魏太尉把持着军事。他好不容易扶持了一个宁家上位,这几年势头正猛,眼瞧着有与魏家分庭抗礼的趋势,能遏制一下魏家日渐膨胀的野心,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宋懿死了。
宋懿一死,宁家所有的努力便都没了意义。
而魏家的气焰,只会越来越嚣张。
甚至——
连最后一个能与宋琰对抗,能给魏家造成威胁的宋暄,也同样死了。
筹谋多年的心血一朝成空,这让他如何不懊恼?如何不悲愤?!
“皇上请节哀,保重龙体要紧。”一旁的钟怀适时出声,躬身低语。
“是啊。”宋清欢深吸一口气,沉沉附和,“这个时候,朝中上下正是最需要父皇之时,父皇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聿帝长长叹一口气,身子疲软地坐在坐榻上,眉眼无光,脸色苍白。
“懿儿和暄儿的尸体……?”良久,他才有气无力地抬了头,看向宋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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