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赵坦坦遥遥望着那两个字,不知为何心中起伏不定,耳边似传来个飘渺的歌声:“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帝王之爱莫测,情浓之时可以三千宠爱在一身,恨不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然而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最先被牺牲的却也往往就是这名被帝王所爱的女子。
莲纹皇后独得椒房之宠,最后却结局凄惨,死后还无辜背负了千载骂名。
——这哪里能算作是真的爱?
怔怔地在原地站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叹口气: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人间的帝王,终究最是无情,不值得托付终身。
走出皇宫,天才蒙蒙亮。
赵坦坦在秋日晨曦中的凉意中,感受着体内的修为慢慢恢复,心中只觉得在皇宫中虽然仅仅过去一夜,却好像过了一年般漫长。也许这就是凡人常说的“度日如年”吧……
而昨晚经历的一切,竟似比她从前在山中十八年间经历的还要多。修真者往往看不起凡人的平庸无能,却不知他们的爱恨交错、悲欢起落,竟比修真的心法口诀还要复杂万分。
她仰头望向天空,见依旧是长空辽阔、白云悠悠。身后的皇宫几经变迁,百千年来人事几番新,却始终如同一座华丽的牢笼。即便锦衣玉食仆婢如云,又怎及得上纵情驰骋、吟啸风月的自由生活?
心念动处,她忽然有所顿悟,之前一直凝滞不前的境界竟出现松动。
藏在身上的仙剑随着心念,在一声嗡鸣中飞落她身前。她一步跃上剑身,便在呼啸间排空驭气直冲入云霄。
随意寻了一处无人的幽静山洞,匆匆撒了两三套师父给的防御阵法,她便一头扎了进去,闭目打坐开始冲击筑基。
不知就此运转了多少个周天,她体力灵气终于如饱胀水壶中的水冲破了壶口般,突破了炼气圆满境界,迈入筑基初阶。
这一次筑基,总算没有再失败。
赵坦坦松了口气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黏满了灰黑的污垢,气味难闻。这都是从身体内排出的杂质毒素,资质越差的人每次升阶排出的杂质便越多,赵坦坦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
她皱了皱眉,站起身准备去外面寻处山泉清洗。
虽然修真者平时都会用净身决清洁身体,但赵坦坦总觉得还是泡在水里彻底清洗一下会更舒服。
走出山洞之时,赵坦坦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轻体健,目力直接能望到百来丈远,附近大小声息更是尽数收入耳中。
咦?那遥遥传来的乐声倒是极好听的。
听韵律分明是凡间曲调,却声声带有灵气的波动。她好奇之下找过去,发现是一名男子正坐在雪中松下,神色悠然地轻挑慢捻,而手下瑶琴形制古拙,内收的弧形和琴足处都刻有复杂而细小阵图,大约是有增幅音效和防御的用途。
而琴声温劲古朴,所奏曲调虽然不过是凡间曲调,却比起赵坦坦之前听到的别有一番意趣。而灵气随着琴声阵阵波动扩散开来,竟如同春水融冰、春风化雨般,令周围的白雪随之融化,随着松枝和山石的形状慢慢滴落。
一时间,这片山头只有琴声和滴答水声。
清源剑派以剑修为主,很少能听到有门中人弹琴奏乐。赵坦坦打小跟着师父独居一隅,更是不曾有机会听到,如今算得上是此生头一回现场听修真者弹琴。
她一时把要做的事都忘在脑后,偏着头仔细打量那弹琴者——瞧他那不畏严寒的单薄衣衫,瞧他那微敞衣襟处隐约露出来的结实胸膛,瞧他那被瑶琴遮挡了一半的坚韧腰肢,还有即便盘坐也不掩修长的长腿……呸,怎么一不小心也学了二皇子的调调了。
她摇摇头,唾弃了一下自己。
按照修仙者的视角来看,应该是这样的:瞧那运用灵气弹奏的方式多么巧妙又配合音律,在修真界里也就只有天音宫才有。瞧那动听又效果超凡的琴艺,在天音宫中大约也就只有那么三五人能达到。而三五人中,能拥有这样一件刻满阵图的瑶琴法宝的,也就只有一人了。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赵坦坦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着,远处忽有白光闪过,天音飘渺间又从空中翩然落下一名男子。
他衣着款式与弹琴者相似,手中持的却是一支笛子,看光泽非金非玉,不知究竟是什么材质。笛上缀有各式的宝石,同样也刻有防御及扩大音效之用的小型阵图。
看来应当与弹琴者份属同门。
赵坦坦猛然想到了这二人的身份,脱口而出:“鸟语花香?”
第43章 鸟语花香
这一声刚喊出来,赵坦坦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该死的,嘴太快了!
以音修为主的天音堂中,最出色的是两名男弟子,也就是此刻赵坦坦眼前这二位。
弹琴的是大弟子岑云鹤,如今修为在筑基五层。吹笛的是二弟子何云宁,修为在筑基四层。这二人年纪都不超过百岁便已筑基,算得上代表修仙界未来的俊杰之二。
然而,虽说他们吹奏的曲子确实让人如聆鸟语如闻花香,但“鸟语花香”根本不是他们在修真界真正的名号。
“鸟语花香”,只是女修们私下给这个美男子组合取的绰号罢了,当事人有九成可能并不知晓。
这下可好,这个众所周知而当事人不知的秘密,居然让她一时嘴快当着本尊的面叫了出来。
赵坦坦非常希望那二位因全神投入于合奏,而忽略她的这声叫喊。可惜天不从人愿,那吹笛的何云宁已停止吹奏,放下唇边笛子,开口喝问:“何人在此?”
弹琴的岑云鹤也随之停下了拨弦的手,向赵坦坦的方向望来。
这时候赵坦坦还能怎么办?她只能讪讪地从原先藏身的树后慢慢走出来,向二人行礼道:“二位师兄好。”
“你是……”岑云鹤打量了一眼赵坦坦,那审视的眼神似乎在判断从荒山野岭间跑出来的她,究竟是什么物种。
赵坦坦有些疑惑为何对方是这种眼神,又自我介绍道:“我乃是清源剑派无极真人亲传弟子——赵坦坦。”
“胡扯!”那何云宁十分直接地喊了声,他一手拿着笛子,一手捏着鼻子,皱眉瞪视赵坦坦道,“大师兄,我方才刚到此地便隐约闻见一股异味,像是什么动物腐烂的味道。可是如今隆冬腊月,荒野间又哪来的动物?正犯嘀咕,想不到……”他说着又鄙视地扫了眼赵坦坦。
赵坦坦愣了下,低头看看自己,这才猛然想起刚才她是因为身上满是污垢,特地出来洗澡的。现在澡还没洗,她身上脏得像刚在泥沼里滚过两圈,还带着恶臭,也亏他们两个还能待在原地,没被直接熏跑。
“二师弟。”岑云鹤喝止了自家师弟的无礼行,在终于确定赵坦坦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后,十分礼貌周到地问了声,“这位……师妹,可需要在下……帮你施个净身决?”
这年头要当门派大师兄也真是不容易,为了本门形象都不能像自家师弟那样捏着鼻子,还得继续维持客气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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