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2)
这个比青山还绵长的吻,在鹿鸣感觉到肚子里突然有什么动了一下之后,被打断。
这一动静不小,两个人身体贴着,都感觉到了。
靳枫手摸着她腹部有动静的那一处,俯身,盯着看了半天,才不满地说道:“臭小子,还没出来就跟你老子争宠,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鹿鸣把他拉起来,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踢你?我看里面那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什么丫头?我女儿是公主,不,是女王,当然不能省油,必须一直加油,不管她怎么踢我都喜欢。”
“……” 鹿鸣有种不好的预感,有这样一个偏心的老爸惯着,将来他们这姑娘的性格一定很野。
女孩子跟他一样无法无天,那可怎么办?
“他们俩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苏铁和银杉,先让女儿挑,她喜欢哪个就叫哪个,剩下的就给那混账小子。”
“昆苏铁,昆银杉?” 鹿鸣脊背发麻,“怎么听起来感觉就跟昆大毛,昆二妞一样土?不行,要换有点涵养的名字。”
男人嘴角一弯:“我说的是小名。大名,昆北,昆麓。让他们记住,他们老爸老妈的缘分是从昆仑北麓开始的。”
鹿鸣念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只是,觉得有些亏。
“大名小名你都取了?那我做什么?”
“下一次我们生一对双胞胎女儿,下下一次再生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的名字都让你来取。”
“怎么可能生三对双胞胎?你当我是母猪吗?还是你想当超生游击队队长?” 鹿鸣忍不住笑了。
靳枫看着女人笑,心情同样很舒畅,牵着她的手,转身,俯视众山。
“如果有一天,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你和孩子们怎么办?” 靳枫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回避,重新回到他这些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就像每一次在火场中,他习惯把避险的退路都想清楚,才带领兄弟们勇往直前,因为他们交给他的都是活生生的命。
“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你,给你擦手,剪指甲的人就是我。”
鹿鸣转身看向他:
“那是我给自己打了鸡血,所有的勇气都凝聚在一起时候的想法。但你知道,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打鸡血。聚拢的勇气要靠很长时间积蓄,我所有勇气的来源都是你。你要是倒下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一,如果成了植物人,长期昏迷不醒,超过一年以上,不要再浪费医药资源继续拖着,更不要插管开颅等各种手术,让生命自然终结;
第二,我会存足够的钱,足够孩子抚养到十八岁成年,让他们自行独立。在此之前,你抚养他们,如果有合适的人,你要再婚,要过得幸福。”
“……” 鹿鸣呆愣地看着他,心脏像被碾碎了一样,疼痛也变得零碎,分散在全身各处,每一处都疼,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下来。
他双手捧住她脸,把眼泪抹掉,她眼泪不停地掉,他不停地抹。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以为你知道,没有你,我撑不下去。为了我,你永远都不会让这种假设的事情发生。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你能做到吗?”
靳枫亲了她一下:“我是男人,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你能跟我比吗?”
“……” 鹿鸣被问住了。她确实不能跟他比。
“对很多人来说,世间的事,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对我来说,生死也是可以置之度外的事情,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守护你,守护这片大森林。”
他这句话,像止痛片,鹿鸣心脏隐隐的疼痛,得到些许缓解。
“从北京回来以后,知道了我母亲的经历,我陷入了这两件事的对立冲突中,害怕有一天,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这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是我爸及时点醒了我。”
靳枫担心她站得太久会累,脱了外套,放在地上,拉着她坐下来,看着远处的葱郁的大山。
“《金刚经》里有几句话:‘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从前我不喜欢这样的话,说了半天,告诉你,为了不烦恼,不要去爱,太消极。”
鹿鸣在心里默念了这几句话,字面的意思她大体也知道。
一切恩情、爱恋、际会,都是无常的,难以长久。人生在世,会有很多恐惧的事,而生命短暂,仿佛晨露一般转瞬即逝。因为心有所爱,所以心生忧愁,担忧所爱之物不能长久;因为心有所爱,所以心生恐惧,害怕失去。如若人能心无所爱,就不会有忧愁和恐惧。
前面透彻,让人清醒,结论听起来确实有些悲观。
“现在呢?” 鹿鸣问他。
“现在有了新的理解。世事无常,一切都难以长久,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但不是不去爱,而是能爱的时候,要争取一切可能的机会,好好在一起,用在一起的幸福来抵御恐惧。因害怕失去而推开,这是在用恐惧制造不幸,也是在浪费上天的恩赐,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遇见自己爱的人,对方也爱自己。”
鹿鸣听着男人娓娓道来,嘴角渐渐上扬,可很快又落下来。
“正因为世事无常,一切都难以长久,无论多相爱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彼此。逝者安息,活着的人要适时放手,继续幸福下去。唯有幸福,能终结不幸。”
鹿鸣愣怔住,他说的虽然很残酷,她却无法反驳,心口闷痛不已。
靳枫揽住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让她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所以,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不会再放开你,不管我们的爱情能持续多久,我们在一起时间里,我会守护好大森林,同时努力撑起属于我们自己的小森林,我要拼命地对你好,把你往死里宠。不奢望有多长的寿命,只希望我能比你多活三天,甚至一天就够了,我想陪伴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别的痛苦让我来承受。”
“……” 鹿鸣上扬的嘴角,弧度仍然在加大,眼泪却不知不觉洒满了整张脸。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突然大了些,她感觉手脚都冷透了,心却是暖和的,却不明白为何,心是柔软的,软得如泥泞的沼泽。
她抱紧了他,抱得很紧,生怕某一刻突然会失去他,只有这样傍近了他,才不至于难过。
“能白头到老最好,如果不能,就按我刚才说的做。” 靳枫也抱紧了她,低头在她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问道,“好不好?嗯?”
鹿鸣静默许久,抹掉眼泪,坐直脊背,紧盯着他的黑眸。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先问你,如果我不在了,你会像你父亲那样,你妈不能和他在一起,他终身不娶?如果你能做到不和他一样,那我也答应你。”
靳枫没料到她把皮球又踢回给他,抚额苦笑,思虑片刻,嘴角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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