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外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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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品以上才算是通常意义上的“国之重臣”“朝廷大员”,只不过崔耀祖的这个“朝廷大员”来的有点虚,仅仅只是一个从三品,勉勉强强算是摸到“大员”的边儿而已。

大明朝的官僚制度比较复杂,“职”和“衔”是两码事,实职和虚衔分的很清楚,不可混为一谈。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挂衔仅仅只是一个荣誉称号性质的东西,并不代表真正的权利。

比如说,李吴山和史可法都挂着大明王朝兵部尚书的衔儿,清君侧的左良玉还同时挂着这个衔呢,难道他们就是大明朝的武装部队总司令了吗?

肯定不是啊!

崔耀祖同样仅仅只是挂衔,而不是真正的实务,不可能因为一个虚衔就真的能够指挥调动京营人马,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同知”——副职!

这个虚衔完全就是完善履历的意思,为他出使朝鲜而进行的临时举措。

但是,这个虚衔来的时机太过于敏感。

崔耀祖是何等精明之人,马上就听出了公主殿下的“弦外之音”。

公主殿下给的这个虚衔,另有深意啊!

这更加说明皇帝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程度。

现在的崔耀祖,已不想再问“皇帝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之类的废话,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复隆皇帝的病情虽然还没有严重到马上就要准备棺材的地步,他的时间肯定也不多了。

公主殿下的安排显然是为了应急。

崔耀祖比千年的老狐狸还要狡诈三分,立刻就明白了长平公主的心意,登时就把胸脯子拍的山响:“殿下放心……还请万岁放心,旁的大话我也不敢说,只要我老崔还有一口气在,这巍巍宁城就有若泰山之安,谁要是敢不老实……嘿嘿……”

大凡是枭雄人物,每临大事之时,都会分外冷静。但崔耀祖不是什么枭雄,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愈发的亢奋,很是有种“老子终于要登场了”的那种冲动,他早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就凭我老崔的本事和手段,还有李吴山那小子留在江南的“暗桩”,再次定住这金陵之地,应该问题不大,但江南之大又何止一个小小的金陵城呢?

“我可以确保金陵无事,但这金陵之外的事儿么……恐怕就有心无力了。”

金陵之外?崔耀祖在暗指什么?

长平公主很清楚的知道他在说谁。

崔耀祖说的是黄得功。

作为江南第一大军头,还是最大的外戚,不仅位高权重而且手握重兵,就在金陵之旁,一番朝中有变,旦夕之间即可到达,崔耀祖应付不了。

不知是因为病情的缘故,还是因为已经适应了早起的习惯,还不到辰时复隆皇帝是醒过来了。

和往日相比,这位大明天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脸色更加苍白,呼吸之间总有痰声,看起来确实“并无大碍”。

整整一夜没有合眼的长平公主强打精神,把对崔耀祖的委任对皇帝说了。

临时委任一个虚的不行的空衔,好配合出使朝鲜事宜,本就是正常的操作流程,所以皇帝没有做丝毫犹豫,马上照准。

长平公主没有片刻的耽搁,立刻就皇帝的诏书明发出去,着吏部、吏部马上办理。

“皇姊还没有睡过吧?这眼窝子都是黑的。”身体已很虚弱的复隆皇帝满是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朕已无大碍,皇姊还是回去休息了吧。”

“还有一事,需得办完才行。”长平公主说道:“昨日万岁龙体有恙,着实把我给唬的厉害。当时我就想了,若是永王在的话,或许会更好一点,万岁以为呢?”

听了这话,复隆皇帝那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个明显呆滞的表情,旋即又无可奈何的长长一叹:“若是有永王在,自然是好的,只是他……”

“万岁病体反复,事关重大,容不得他了,需下急旨,马上调永王回京。”

“只怕他不愿回来呀。”提起永王,复隆皇帝就一肚子的气,但却不是那种恼怒的意思,而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也不知李吴山给他灌了多少**汤,把他迷的成了那个样子,哎……皇姊就代朕拟一道旨意吧,调他回来,只怕他不大情愿……”

这一次,永王一定会回来。

对此,长平公主心中有数。

虽然皇帝的病情依旧是一个秘密,外人暂时还不知道万岁的病情到底有多么严重,但崔耀祖却不是那么好欺瞒的,他肯定已经嗅到了风暴的气息。

崔耀祖知道了,就等于是李吴山已经知道了。

调永王回来,一来是为了安定局面以防事起仓促,再者也是为了试探李吴山的态度。

是不是会放永王回来,可以证明一切,到了那个时候,李吴山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长平公主草拟了一份圣旨,交给皇帝过目,然后用了印玺,派人火速北上传旨,刚刚做完这个事情,就有宫人来报:黄得功已到了城外,正在候旨,等候召见。

黄得功本是驻外的武将,同时也是皇后的娘家人,当初之所以选翁氏女为后,更多是一种政治婚姻,最大的初衷就是拉拢黄得功。

能够用一桩婚姻把前朝遗留下来的最大一股局势力量变成朝廷的力量,对于当时局面的稳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黄得功效忠新朝,但却仅仅只是效忠罢了,朝廷还远远谈不上可以掌控此人,在这种情形之下,政治婚姻就险些愈发重要了。

作为地方上的实力派,同时还是皇后的娘家人,虽然黄得功表现的还算是恭顺,对于朝廷的政令悉数遵从,当初曾经派兵协助过湖广之战,那也是有军功的,但却从来没有到过南京,更没有亲自陛见过皇帝本人,很是有种“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但是今天他却来了。

黄得功到来的时机非常敏感啊。

从芜湖到南京一百六七十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昼夜之间他就来了(其实黄得功水军驻地不在芜湖,而是在芜湖之北和县以东一带,距离南京只有一百二三十里的样子。)

皇帝昨天晚上并发,今天下午他就到了南京,并且要求陛见皇帝,如此神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给黄得功通风报信。

这个人是谁已经不用猜了,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必然就是一国之母的皇后。

统领后宫的皇后和地方军头暗中勾结,这是大罪。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管是长平公主还是复隆皇帝本人,都说不出什么来,甚至找不到一个反对的理由。

在皇帝昏迷的情况下,作为中宫之主,唯一一位皇子的母亲,肯定会做出准备,而且一定会“召唤”最得力的娘家人,虽然不方便明说,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若是皇帝醒不过来,唯一的一位皇子必然要继承大统登基为帝。

哪怕是立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娃皇帝,也比没有皇帝要强的多。而且复隆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存在夺嫡正位的说法。皇后私下联络黄得功,明显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打算,当然也可以说是为了大明正统所做的“未雨绸缪”之举。

无论程序上是否合法,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而且还是唯一一位皇子的母亲,都不能算是做错了什么。

这位皇子的身份太高贵了,正经的嫡长子,血统纯正无比,这么做本就无可厚非。

所以复隆皇帝不想谈论皇后的功过是非,而是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既然靖南公已经来了,那朕就见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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