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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川哭笑不得,用手戳了戳那缩成团子的家伙:害羞什么,被抱的是我,不是你,现在还委屈上啦?

胡言乱语。慎楼从腿间抬起头来,瞪了对方一眼,片刻沉默已经让他彻底冷静,作势起身想离开泽川身边。

但他明显就是没理的一方,根本说不出什么狠话,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不走我走。

泽川差点笑弯了腰,那张原本貌不惊人的脸经他舒展,竟然透出几分惊艳。

他坐在地上,故意伸出手去,扯住慎楼的衣摆,不让人离开。然后恐吓小孩似的:走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那你可真得小心着点,毕竟我呀,最喜欢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家伙。

慎楼无语,直接用力,将泽川手中衣摆扯出来,忽而想到什么,他问道:那两枚丹药?

我已依你所意,交由你的师弟。泽川应道。

慎楼方才点头,他先前神智不清,虽对外界有丁点印象,但不能肯定那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

既如此,他被心魔所惑,直接当着泽川之面使用魔气一事,应当也并非他做的噩梦。

慎楼将眼神瞥过去,很自然的,泽川随即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拍拍腿,站起来,缓慢迈步,行至慎楼身前。指尖冰凉,几欲要摸上对方的下晗。

分明眼中清明一片,话语却极其恶劣:至于你的秘密嘛,你求我呀,若是把我哄得开心了,说不定五洲之内所有人人都不会知晓此事。

包括你方才一直念叨的,你亲爱的师尊。

第二十三章

虽然慎楼心知,对方既出此言,定然会替他保守秘密。虽然他们才相识不过一天,但莫名其妙地,慎楼心头对泽川有极大的信任感。

这人仿佛从头到尾都散发着我很可信的金光。

然而听闻师尊二字,慎楼隐隐又有魔气外溢的征兆,不过现在,他稍作调息,已能控制得当。

也不知为何,这禁渊古怪的很,似乎暗处有股怪力,试图将人心底的戾气逼出。因为哪怕他在外界,都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被心魔引诱,且百年间虽噩梦频频,却从未有一次,比今日情形更为骇人。

往日里,被折磨得难受之时,他往往会戴上面具,直接将十方狱魔王的称号昭告天下,然后为非作歹一番。

尽管他从未手刃正义之辈,久而久之,五洲内竟然刮起一阵魔尊为害人间的谣言。

慎楼只觉得冤枉,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对于世人来说,到底是日常血洗江湖的魔尊,还是时常捣乱的仙君之徒更为可恶。

他此番压抑魔气实属明目张胆,让泽川想忽视都难。

眉头轻蹙,语气里是满满地不认同:你既然知道修魔会影响心性,最终可能嗜杀成性,无法挽救,为何还要走这一条不归路?

慎楼不以为意,恶狠狠地出声呛道:不关你事。

任谁被多次冷落,恐怕都很难会心情平和。泽川眼底生了怒火,正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眼神却被慎楼紧抿的唇瓣,和在微乎其微颤抖的手臂吸引。他突然福至心灵,明白对方所为,一定也深有苦衷。

没有一个天性纯善的人,甘愿承受天下人的唾弃,去翻开那本禁书,从此与正道彻底背驰,还要永远承受心魔之苦。

这样想着,泽川看向慎楼的视线不禁慈爱了几分,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

对不起嘛,阿楼,是我错了,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于你,你别生我气。泽川语气软了一些,带上些许诱哄的意味,一方大侠如此低声下气道歉,恐怕很少有人会选择不原谅。

但很显然的,慎楼就是那个意外,他眸光一沉,紧握拳头时,几乎能听到骨骼碰撞产生的喀吱声:阿楼也是你能叫得的?

趁我不备,好好过了把师尊的瘾,就真把自己当成仙君了吗?

泽川一噎,看着慎楼眼中明显的你配吗,差点说不出话来。

目光闪烁了下,不敢再看他,因为害怕被人听到,只低声嘟囔一句,话语中很是不服气:我比你大,不叫阿楼叫什么。慎兄?这也太难听了吧。

怎么,难不成就准你师尊叫得!

慎楼权当没听见,淡淡扫了他一眼,往巨石外走去,也并不在意,身后是否又跟了一条小尾巴。

子夜早过,时间流逝已久。天边白昼即将破晓,从缝隙之中渗透出一抹黯淡的光亮。

阿楼,你去哪儿?

阿楼,别走得太快,等等我。

慎楼停下脚步,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个阿楼荼毒,但若真算起来,他觉得以自己全盛时期的武力,恐怕都打不过这个平平无奇的剑客。

转过身去,似是妥协一般:你随邹意他们,唤我师兄便是。

想得美。泽川心说,这小子是何等的恶趣味,但要他当着小辈真叫出那个称谓,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你少占我便宜。

既如此,你也别跟我套近乎。慎楼故意晾他。

泽川却不恼,反而眼角微微向上挑起,余波荡漾着温柔的笑意。

慎楼竟从这个笑容中窥探到了一分他师尊的影子,近乎出其不意开口道:你与我师尊是何时相熟的,为何我从未听他提起过?

他不肯放过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正如他预想那般,泽川再度脱口而出:你当然不知道。

此言既出,泽川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下,微微偏开头,像是担心被慎楼看到眼中的波动。停顿半秒,随即坦然继续道出说辞,不慌不忙的模样。你师尊还不能有几个你不认识的好友了?他当年云游四海,以天下为家之际,你应当还没出生吧?

有理有据,从容不迫,这个回答看似完全没有差错。慎楼垂眸,遮去眼中一丝流光。

但就是太完美了,又让他没办法彻底相信。

他胡乱点了几下头,当作自己已然知晓。暗地里,却仍旧没放弃,悄悄观察着泽川的神情。

某一时刻,慎楼似乎清晰地注意到,对面看似临危不乱的高人,见他相信自己的理由后,方才自以为没人看见似的,小心翼翼地舒出一口气。

伤势如何了?

邹意恭敬朝着慎楼拜礼,面上极为动容:已无大碍,还要多谢师兄和前辈赠予的丹药。

慎楼并不否认功劳,淡定接受谢礼。

往常多话的董宜修今天也不知怎么,反常地沉默,眼神时而看看慎楼,时而瞥向泽川,兴味非常。

泽川可不知对方心里所想,其实董宜修是昨晚起夜,听到了他哄骗慎楼的话,误以为他们二人玩起了什么有趣的角色扮演,这才收不回调侃。

他只当是董宜修还未忘记昨夜一幕,慎楼所以有的发狂和走火入魔,皆被对方尽数收入眼底。泽川不得不防,但有慎楼在场,他的话语也不免委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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