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2 / 2)
胸口再度翻涌疼痛,慎楼伸手捂了捂,却并无任何用处。随着心魔的消失,他的内心世界似乎也产生了极大动荡。
整个空间开始大幅抖动起来,原本白茫茫一片不断裂开缝隙,然后从半空和四周碎裂开来,彻底化为灰烬。
慎楼是在头疼欲裂中清醒过来的,入目是他曾生活过几十年的无上晴。
不仅是脑袋,更疼的则是胸口。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胸口被层层白纱所包裹,慎楼几乎不用多想,脑海里就能瞬时联想到,他师尊是如何一圈一圈将其缠绕上去的。
他捂住胸口,掀被起身,却听门外一阵嘈杂,似乎是有两人在争论。
你明明知道了他的魔修身份,这小子现在昏迷不醒,记忆还出了空缺,对你这师尊信任得很,不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不明白你还在为他遮掩什么,贺听风,你觉得你现在像什么?
像块历经千年,苦苦等待的望夫石。
贺听风闻言大怒,眉一竖,差点将断玉戳进段清云的身体:你胡说八道什么!
慎楼听得不甚清晰,门口两人似乎小小地吵了一架,其中夹杂着讨厌的段清云的求饶:他醒不过来关我何事,反正他失去了禁渊的记忆,除非神医到场,谁都无法拯救。你清醒一点,我又不是医师,也救不了你郎君啊。
诶诶诶听风,别打!我错了我错了。
贺听风掌风击中段清云的脚侧,激起乱石升空,他冷声威胁:反正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君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木门吱呀一声,两人随即抬眼望去,却见慎楼已然清醒,满脸懵懂地站立门口。他自然将方才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脑内尚且有些混乱。
先是朝着贺听风俯身,乖乖地唤了一句师尊,又犹豫一瞬,面向段清云,低眉顺眼:前辈。
这声前辈听得段清云极为舒心,但他同时也诧异至极,眉头轻挑,似是想要看看慎楼要搞什么鬼。
见他苏醒,贺听风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化,原本的横眉冷对尽数被温柔替代,看得段清云啧啧称奇。
他亲眼见着号称清冷孤傲的仙君,像小孩子般无法压抑欣喜,近乎蹦蹦跳跳地跑到徒弟面前,完全失去仙君应有的风范。
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触上慎楼的发顶,轻揉了两下,随即滑落至徒弟脸颊,捏住:感觉如何,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
慎楼乖巧地任由对方搓揉,鼓着腮帮子轻摇头,随即眼神瞥过段清云时,飞快闪过一抹瑟缩,被贺听风恰好捕捉到。
他疑惑地转身,对上同样迷茫的段清云,却听慎楼怯生生开口道。
师尊,为何徒儿身上会有伤,还有,您和前辈方才在谈论些什么?徒儿徒儿好像听到了郎君唔。
贺听风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徒弟的嘴,耳根彻底红透,偷偷向段清云飞去一个眼刀,然后轻声诱哄:徒儿,是你听错了,你才刚醒不久,定是记忆出了岔子,要不师尊再陪你回床上躺躺?
一边催促着慎楼离开,将手搭在徒弟的肩上,脑袋则微微转向,面对段清云做了个口型:快走。
段清云眼睁睁地看着师徒二人搂搂抱抱,亲昵地走远,完全没有正常师徒应有的距离感。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实属无奈,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声气。
心说,我可提醒过你了,若是以后你那好徒弟暴露本性,可别怪他没提前相救。
慎楼亦步亦趋,听话地被贺听风扶着躺好,一颗黑色眼珠浑圆,透着天真无邪,完全看不出半分魔修的影子。
其实他中途清醒过一次,贺听风早在那时就发现了徒弟的不对劲,对方的记忆就好像是记忆停留在从前的无上晴,也对自己堕魔之事一无所知。
他双眼睁得大大的,看似怯懦实则胆大,若非如此,这家伙不会在禁渊之中直接除掉那么多人和上古妖兽。
贺听风自然是无条件相信他,于是才会在得知对方失忆的时刻,完全放下对魔修的偏见,也暂不追究慎楼的隐瞒,还要求段清云闭口不谈,势必要将深受重伤的徒弟保护好。
因为必然是他害得慎楼受伤,现如今徒弟失去记忆,贺听风更是责无旁贷。哪怕时间只剩下现在,他也要让徒弟无忧无虑,不受世俗纷扰。
他坐在慎楼床边,白发垂下来,偶尔会扫落在被褥之上,那双温柔的眼睛从来没离开过对方,若非慎楼已经过了需要人哄睡的年纪,恐怕他会直接上手帮其拍背。
睡吧。他轻声说。
慎楼从被窝中钻出个脑袋,发丝凌乱,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随即将被子掀开一角,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嘴角咧开,灿烂地笑:师尊陪我睡。
第三十一章
贺听风见状,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坦然钻进徒弟的被窝。不过,与其说是慎楼的被窝,倒不如说仙君所躺其实是他自己的床榻。
在他眼里,慎楼的邀请自然是没有额外的含义,只是单纯粘他,想要互相取暖,贺听风当然不会不应。
不过仙君上.床时内心有多么坦荡,躺下之际就有多么慌张。面对面看着徒弟的眼睛时,目光总会不自觉滑向对方的嘴唇,以及脑海里那抹温热。
贺听风突然觉得有些燥热,不禁把被褥掀开了些,装作透气,却不再与慎楼对视。殊不知,他透红的耳根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这一切也都被人看在眼里。
他本无意入眠,只是想哄陪徒弟养伤,无上晴的灵气十分充足,加之有他暗中助力,不论伤势原因是否寻常,总归会好得快一些。
天下功法是一家,不论正魔,皆为大同。
但贺听风不曾想过,在慎楼的灼灼目光之下,他竟然顺利进入深睡,做了一场多年不曾有过的好梦。
等到师尊沉眠,慎楼原本泛着纯真稚嫩的眼神陡然一变,尽数沦为疯狂的占有和偏执。
他早已暗中动了香炉,在其中加上一些利于睡眠的安神香,于是乎,仙君才睡得如此香甜。
慎楼也并不担心对方会醒来,如若事情败露,他也自有方法伪装无辜。
他眼底的炙热落在贺听风的唇,其上略显苍白,并不红润。被慎楼不加掩饰的视线一瞧,似乎都快要燃起火来。
紧接着,他的指腹就轻轻摁压上去,再重重一碾,那原本泛白的薄唇就染上一抹鲜艳。
不仅如此,他仍旧不愿离开,只将指腹按压在上,看着下方所渗透出的红色,慎楼近乎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亲在自己的指骨上,与师尊的嘴唇来了一次若即若离的亲密接触,也许仅仅只差毫厘,就能触到让他魂牵梦萦的温热。
他师尊已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但并未开口责罚,更不曾将他赶出无上晴,连面对段清云时,都是威胁对方不可戳破谎言。
这是不是代表,师尊其实也对他于心不忍?
慎楼心间早已被阴鸷包裹,将从前的噩梦尽数抛弃,完全不予理会贺听风是否有隐情,此刻他看着师尊的眼神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贪慕。
既如此,就别怪他再不手下留情。
慎楼眸光深沉,连呼吸都粗重了些许。与贺听风额头对着额头,指腹仍旧放在方面不肯离开。他几乎被那淡红映红了眼,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行一番凌虐。
然而,贺听风在睡梦中似有所感,嘤咛一声,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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