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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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宵寒到底是未卜先知,还是早有预谋?

“侯爷!侯爷!”

正出神间,老仆气喘吁吁地冲进书房,打断了傅深走火入魔的疯狂思考。他从深陷的心魔中拔足而出,骤然惊觉自己已经太偏激了。

“什么事?”

傅伯兴冲冲地说:“圣旨,咱家来圣旨了!公公请您出去接旨!”

魏虚舟极有眼色,闻言立刻起身:“侯爷既然还有事,在下先告辞了。”

傅深与他眼神一碰,会意点头:“傅伯,送这位大人从角门出去。待我换上朝服,去见钦差。”

养心殿内。

“梦归。”

太子走后,元泰帝忽然改换了称呼。严宵寒一怔,随即恭敬应道:“陛下。”

“朕近日来常常夜半惊醒。”元泰帝道:“有时分明只有朕一个人宿在寝宫,却总觉得卧榻狭窄,似有旁人在侧酣睡。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严宵寒虽然是个武官,好歹也读过几本书。听见这话,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他心念电转,反应奇快,二话不说立刻跪下请罪:“陛下是真龙天子,妖邪不侵,此事必定是奸邪宵小在背后装神弄鬼。臣等行宿卫之责,守护不力,致使宫闱不宁,圣驾难安,罪该万死!”

他请罪请的十分利索。元泰帝本意并非如此,一时分不清严宵寒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干脆把话挑的更明白一些:“京城之中,南北禁军、皇城兵马司、五大京营,兵士加起来近三十万,可朕仍时有四顾茫茫,虎狼环伺之感。

“朕有时甚至怀疑,大周的江山,我孙家的江山,到底是掌握在朕的手中,还是一任外人左右?”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剑拔弩张。严宵寒实在没法继续再装傻下去,道:“请陛下明示。”

元泰帝问:“还记得当年朕破格拔擢你为飞龙卫钦察使时,说过什么吗?”

飞龙卫前身为“御飞龙厩”,原本是宫中养马之所,由宦官主理。大周第三代皇帝淳化帝在位时,前朝文官势力坐大,一度控制了禁军,君权岌岌可危。为了打开局面,淳化帝改御飞龙厩为飞龙卫,通过宦官之手重新控制了北衙禁军。飞龙卫是天子心腹,权势极大,非帝王亲信不能涉足。此后北衙禁军一直由宦官把持。直到元泰二十年,前任飞龙卫钦察使段玲珑过世,元泰帝竟破格提拔了时任左神武卫将军的严宵寒为新任钦察使,才打破了这种局面。

严宵寒究竟凭什么上位至今仍是个谜,但不可否认,元泰帝对他确实倚重非常。严宵寒这些年也确实做好了一个孤臣,在他的调理下,飞龙卫变成了皇帝手中最锐利的一把刀。

“今命尔为飞龙卫钦察使,代朕巡行四方,监察百司。尔目之所见,耳之所闻,身之所至,剑之所指,皆如朕亲临。”

严宵寒道:“陛下殷殷期许,臣铭刻于心,至死不敢忘。”

“不枉朕这些年看重你,”元泰帝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朕要你去做一件事。此事也许要两三年,或者更长时间,但若能成功,朕便可安枕无忧矣。”

“——朕要为你和傅深赐婚。”

第9章 威逼┃要么领旨,要么杀了他

严宵寒的心脏蓦地跳错了一拍,甚至顾不上失礼,错愕地盯着元泰帝:“陛下?”

什么玩意!这也太荒谬了!

他跟傅深三个月前还在早朝上对骂,全京城都知道两人互看不顺眼,皇上为什么突然要把他们俩凑成一对?

“傅家一系,在北疆根深蒂固,已成心腹之患。”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顷刻间让严宵寒从震惊中冷静了下来。不用多说,赐婚的前因后果自动在他脑海中连成一线:难怪京城中忽然有流言出现,难怪方才太子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这一切早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皇帝对傅家忌惮看来已非一朝一夕……那傅深遇刺受伤回京这一系列事件,是否也是计划的一环?

不,不对。刺杀的首要目的是置于死地,傅深受伤未死才是意外。赐婚的不确定性太强,对傅深的控制作用更是微乎其微,这明显是个临时起意的决定,反倒更像是顺势而为。

但是也不能排除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可能。最关键的是,“傅深是断袖”这个流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方才太子向朕献策,据说坊间传闻傅深爱好殊异,正好可以借赐婚的机会,将北燕军与傅家的联系完全断开。”

太子孙允良,他与傅深有什么深仇大恨?

严宵寒慢半拍地想起来,似乎太子当年想纳傅深的妹妹为太子妃,由于傅深坚持不让步,太子被傅家婉拒了。

这事他向元泰帝禀告过,元泰帝应该也明白太子这条计策中有多少私心。但是比起挟制傅深,这点私心在他眼里或许不值一提。

元泰帝话锋一转:“此计可行归可行。但傅深走后,谁能接替他坐北燕统帅这个位置?”

“太子举荐杨思敬,”他摇摇头,似乎觉得好笑,又有点无奈,轻飘飘地说:“到底是年轻,心思也浅。”

严宵寒简直要被这父子俩气笑了。杨思敬是杨皇后兄长的儿子,太子的表兄,因皇后之恩受封从三品右九门卫将军。傅深再落魄,也是颖国公府嫡长子,朝廷一品大员,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靖宁侯。杨思敬算什么东西,一个恩荫上来的纨绔,真当北燕军二十万铁骑都是死人吗?

堂堂一国储君,竟然能想出这种下作手段残害功臣。一想到这样的人未来要成为皇帝,如何不令人心寒。

元泰帝继续道:“朕不愿让傅家坐大,但也无意自毁长城。北燕铁骑是大周的北境防线,鞑柘之患未平,贸然更换将领,恐怕会动摇军心,需得缓进。朕思来想去,你久居京城,也该挪动一下了。”

刚才还在心中暗讽“杨思敬算什么东西”的严大人顿时落到了同样境地——没办法,在大周朝最年轻的将军面前,比他官位低的同辈人都不算个东西。

他再次跪地请罪:“臣无才无德,不敢当陛下厚爱。请陛下三思。”

元泰帝:“你不愿意?”

严宵寒:“陛下恕罪。”

“梦归,”元泰帝脸色冷下来,“朕记得你告诉过朕,你不爱女色,朕曾许诺过为你找一门称心的亲事,傅深既然与你是同路人,家世才貌皆为上品,你为何不肯?”

严宵寒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正要闭眼瞎编一个“心有所属”糊弄皇上,元泰帝却一扬手,将一卷明黄圣旨掷在了他的面前。

玉轴在青砖地面上磕出“咚”地一声响,浮雕处断了半块,细小的玉屑溅入严宵寒袖间。

“看看。”元泰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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