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沈歌开门见山,笑道:“知道您老厉害,我今日来也是为了印书的事。”
“哦,沈秀才你也要出诗集?”
“不是诗集,”沈歌从背篓里拿出他这两天写的话本开头给掌柜看,“我最近写了一部话本,您先看看。”
贺掌柜接过小册子,快速看了一遍,又回过头来看了第二遍,抬头望了沈歌一眼,面上有些犹豫。
沈歌知道他有话想说,忙诚恳求教:“我年纪尚小,又未写过这个,心里不太有谱,还请贺掌柜不吝赐教,有什么问题您直言便是。”
贺掌柜清咳一声,“既然这么说,老夫我就直言不讳了。你这话本写得很是新颖,不过是否缺了些诗篇?你看你这从头到尾都没一行诗,用词亦太过直白,印出来恐怕——”
沈歌一听贺掌柜这说辞便知他对自己这话本并不看好,意见是好意见,然而沈歌却没法改。他不善诗词,写是能写,但难以写出佳作,何况这话本硬写一些诗词上去反而流俗。
沈歌有些愁,他久无收入,好不容易想出一个挣钱的法子又被否决了。
想了一下,沈歌接着问:“贺掌柜,若我出资自己印了,可否放在书店里劳您帮我代售?代售费给您两成。”
贺掌柜这里有店有门路,把话本放在店里代售也不费什么事,还能多收几分银钱。贺掌柜爽快应下,“你将书送过来便是,我帮你售卖。沈秀才,你想一本卖多少银钱?”
沈歌想了一下,站起来走到贺掌柜放话本的地方,拿起一本话本问贺掌柜:“这本要多少银子?”
沈歌拿的正是昨天萧思远给他带的那本话本,贺掌柜看了一眼,“这本二十五文钱。”
“那我的话本也卖二十五文罢。”
贺掌柜笑,“这价倒也不高,你弄好把话本送过来就行。”
“如此便先谢过贺掌柜了。”
“不必客气。不过沈秀才你第一次写话本,印出来不划算,你若是手快,不妨先抄几本过来寄卖。先看看卖不卖得动,能卖得动的话再印也不晚。”
贺掌柜这建议十分诚恳,要不是跟沈歌熟,他也不会这么说。沈歌感激地朝他作了个揖,“多谢贺掌柜提点。”
“沈秀才不必客气,老朽就等着你的书了。”
沈歌应下,看了看手中的举人集子,这一本要六十文钱,他到底没舍得花钱买。萧思远肯定买了,到时借来一看便行。
沈歌不买贺掌柜也不介意,他将沈歌送出门,临告别前又劝了一句,“沈秀才,你还年轻,考上举人方是正经事,莫把心思全放在话本上。”
“我省得。”沈歌笑了笑,“我写话本的事也劳您保密,对外莫说是我写的。”
贺掌柜理解地点头。话本是小道,向来上不得台面,写的人也多用化名,就是贺掌柜自己,也不太清楚书斋里的几本话本都是谁写的。
沈歌告别贺掌柜后去杂货铺里买了草纸,学堂马上就要开办,用纸的地方多得是,买好纸太贵,不如先用着草纸。
沈歌担心学童在笔墨上花费太多,村人会觉得供不起,继而不让学童上学。反正对于刚学写字的学童来说,草纸应该就够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沈歌体力不好,背篓里已经装满大半,压得他肩疼,他将背篓往上掂了掂,用手托着准备往城门那边走,打道回府。
沈歌刚走没两步,后头有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差点没将沈歌撞倒。沈歌一趔趄,好在那人眼疾手快,马上伸手一拉,将沈歌扶正,“哎,对不住,你没事罢?”
“无碍。”沈歌一回头,见是一跑得满头大汗的青年,他友善地笑笑:“你有事先去忙。”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巷尾有人卖牛肉,我得赶紧去拿钱买给我老娘尝尝,省得去迟了买不到。”
“牛肉?”
“对,就在巷尾那里,小哥你要是想去就赶紧,错过这村可没这店。”青年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回家拿钱去了。
第15章 肩伤
牛肉是好物,补中益气,滋脾养胃,不过沈歌这辈子长这么大,一共也没吃过几回牛肉。
这年头的牛都宝贵,前朝的时候,牛不能私杀,杀了得被捉去衙门挨棒打。本朝虽没这规定,但家里的牛往往是一家最值钱的物什,当宝好好护着都来不及,自然不可能杀。这小地方要想吃个牛肉,得等牛老死或病死才行。
一阵风吹过,有人在街口说话:“哎,长生嫂,你家孙子前两天不是闹肉吃吗?快去买,错过这次下次可就难买到这么好的了。”
沈歌看了一眼走过去凑热闹的人群,原本打算离开这儿,听到这话,脚步刚一动又顿住。
沈歌定睛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街上和铺里的女人说话,他手里还提着一小块用稻草串起来鲜肉。
那女人走了出来,闻言吃惊地说道:“难不成是逮的野牛?”
“嗳,我们这地界哪有野牛逮?听说是一头两岁多的小母牛,不知道怎么地摔断了腿,眼看着活不成,主人才推到集市上杀的,杀的时候牛还活着。你快去看看,这肉可嫩得很。”
“多少钱一斤啊?”女人有些意动。
“不贵!三十二文一斤!”
“三十二文一斤还不贵?”女人直摆手,“吃不起吃不起,我家可不像你家这样阔。”
听到恭维,男人炫耀的目的达到,嘿嘿笑了两声晃晃手中的肉,也没再劝,晃着回家去了。
沈歌也不阔,三十二文一斤的肉对于他来说着实贵了些,可沈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西山庄子上的荀大人。他从荀大人那里承受救命之恩,又得了许多好物,要是不报答一二,沈歌总觉得不自在。
想了想,沈歌到底还是绕回去了。
坤究县虽然人多,但三十二文一斤的牛肉也不是谁都吃得起,沈歌过去的时候,卖牛肉摊子前围着看热闹的多,真正买的人却并不多。
有人在一旁不停地讲价,试图把价格压到二十五文一斤,旁边三五个人一直在帮腔。卖牛肉的汉子沉默着不应声,自家的牛只能杀了卖肉,损失不小,他心里难受,闷着头不理会这些起哄压价的人。
沈歌看他没有降价的意思,挤进人群对摊主说,“给我割三斤,要这块。”
“哎。”摊主见客来脸上的阴云散了些,麻利地在沈歌指着的那堆肉中切了一块,将肉往秤勾上一勾,秤杆高高翘起,诚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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