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苏瑶还处于迷糊状态,只是听见听筒对面好像喊的是她的名字,有些诧异,自己和白律师怎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机缘巧合的联系在一起,但是看着白律师脸上阴霾散尽,如雨后初霁的笑容,还是稀里糊涂的跟着高兴,起码,她不用被这压抑的气氛连带了。
挂了电话,白律师依旧盯着她看,半晌,问她:“你来这是不是要见一个hr?”
苏瑶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下意识的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尖:“我?”末了,看着白律师眼底显而易见的不是你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鄙视,赶紧收回去,干笑一声:“哦,是,一个猎头联系的我,让我见一个出版社的编辑,这个编辑说是让我当白笙安的插画师。”
说后半句的时候,她言语间既是骄傲又是幸福,眼睛变得愈发的灵动耀眼,像是淬了光的琉璃,熠熠生辉,整个人散发着夺目的光辉,那种发自内心的灵气让人移不开眼睛,白笙安略显不自在的咳了几声,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过早的透露身份。
说起白笙安,苏瑶就不那么拘谨了,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我特别喜欢白笙安的小说,因为这不单单是小说,更像是他工作或者是生活的缩影,我觉得他的作品一定不是完全杜撰出来的,肯定有他自己的经历,不然不可能写的那么深刻,白律师你知道吗?他的书是有灵魂的!”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正好抬起头看他,眼底的神色一览无遗,清澈见底,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信和笃定,那样的神色很珍贵,很耀眼,是白笙安在其他人身上完全没有看到过的,不流于世俗,不过分浮夸,而是真正沉淀在心底的信仰。
他觉得心底某个角落突然塌陷了一块,那种终于有人能深入到他内心的感觉很奇妙,让他又惊又怕,像是小时候捡到树上掉下来的雏鸟,捧在手心里毛茸茸,软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可又怕自己过分的宠爱伤害了它,那种患得患失,难以把握分寸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肯定以为我是追星吧,小女孩的那些把戏。”苏瑶看着白律师一脸的呆滞,深刻觉得自己真是老脸丢尽了,虽然说的是实话,可是“灵魂”这样文艺又倒牙的词汇说给一个冷冰冰的人听,那可是最尴尬的冷笑话。
她低了头,拿勺子搅拌杯里的咖啡,还不忘做最后陈述:“我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嗯,我知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苏瑶自然没听出白律师反常的温柔语气,一心想着,这尊佛爷能给我这个台阶下,一定是我最近诚心拜佛感动了上天。
“你不用等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白笙安叫了服务生,续了杯咖啡,心情颇好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神色慵懒,身上多了几分懒洋洋的气质,整个人看着格外放松。
苏瑶惊讶于他何以让自己阴沉和慵懒的气场自由转换,像是瞬间变了个人似的:“直接和你谈吗?”我知道你是律师,知道你是刑侦组特邀的顾问,我不知道你还有空兼职hr。
“怎么,苏小姐有意见?”白笙安半阖着眼,微挑了眉看她,狭长的眼却透着猫一样的慵懒,但是苏瑶心里清楚,这人可不是猫,是猎豹,那种看着懒洋洋的,但是狠起来,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
她赶紧摆摆手,依旧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哪有哪有,荣幸之至!我其实也没什么要求,薪资待遇方面猎头已经和我谈了,就是关于工作地点,工作内容方面还没有细谈。”
虽说是给白笙安当插画师,可是白笙安的更新速度简直龟速,三个多月出一册,一册就一个案子,一个案子俩插图,她要是只靠着这个赚钱,那迟早得喝西北风,所以多多少少编辑一定会让她接其他的任务,这就需要详细谈了。
白笙安自然不清楚编辑部的运作,但听她这么一说,他眉梢一挑,眼底有丝奸诈一闪而过,顿时计上心来,之后看着苏瑶清澈单纯的眼神,悠悠的说:“既然这么说,你也应该知道,你光靠给白笙安画插画是挣不到多少钱的。”
苏瑶眼里有一丝挫败一闪而过,白笙安知道,自己猜对了,便趁热打铁:“那个编辑是我的朋友,我的那所律所就是和他合开的。”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是骗人的,那么大的出版社主编哪还有时间去干别的,自己手里的活就能忙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不过这种谎话骗眼前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瑶点点头,懵懵懂懂的样子甚是可爱,不知道懂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反正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态度认真而诚恳,他很挫败的发现,她并不是那种一点就透的人,于是,诱她上钩的想法作罢,直截了当的开口:“所以说,他挖你过来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他出版社的活,二是为了他律所的活。”
“哦,我明白了,意思就是说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去律所帮忙,等白笙安小说定稿了,我再去忙插画的事。”苏瑶恍然大悟,她还以为会接其他的插画任务呢,没想到是去律所,这样也好。
见她终于想通了,白笙安又补了一句:“工资就按双份的发,律所的事情也不太多,就是类似助理的活,因为有很多法律文件需要整理,上次去你也看到了,我的工作室连助理也没有,很不方便。”既然上钩了,就得给点甜头,恩威并施,再卖卖可怜,像她这样没什么心眼的姑娘,哪有不死心塌地的道理。
“好的,我知道了,不过最近你也知道,因为案子的事我朋友还在警察局里没放出来呢,我也没有心思工作,现在所在公司的交接任务也没完成,等把这些都安顿好了,我就去上班。”
“你朋友的事就交给我吧,不出一周,我肯定能放他出来。”白笙安气定神闲的许下承诺,苏瑶感激不尽,连声道谢,其实就算他不这么说,到了时间因为没有确切证据,她的朋友也会被放出来的,不过这送上门来的人情他当然得承,总得让她觉得亏欠自己,这样她才能踏踏实实的在他身边干活。
白笙安端起咖啡浅浅的抿了一口,正好把嘴角奸计得逞的笑容掩了过去,苏瑶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进了他设计好的圈套,说好的在心仪的大公司当白笙安的插画师,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当了他律所里的助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工作被白笙安连接的天衣无缝,以至于苏瑶还心怀感激,觉得自己欠了白律师一个天大的人情。
事情谈妥,白笙安心旷神怡的出了咖啡厅准备回局里,苏瑶虽然稀里糊涂的,但是也跟着傻乐,正好她想去看看陆霖,两人便一道回去了。
回了局里,白笙安径直上楼,苏瑶则是去看望陆霖,他状态还不错,不见任何颓丧,只是精神头不如以往那么足,见她过来,一脸的哀怨:“你说说你,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就知道一个人舒坦了,我在这里头闲的都要长毛了。”
“哎呦喂祖宗,我早上不是刚看过你吗!我下午是谈工作去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有猎头找我吗,让我去一家出版社当插画师,还是给白笙安的作品画插画,把我高兴的,我下午就去谈了,然后这事就成了。”
这丫头一般情况在面对跟白笙安有任何瓜葛的事情上都不带脑子,陆霖很怕她丧失理智进而吃亏,很谨慎的问了句:“最后呢?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合同怎么签,福利待遇怎么样,有没有试用期?”
“最后……最后他说让我平时去律所当助理,白笙安出书了再去当插画师,还给我双份工资。”苏瑶兀自高兴,陆霖气的就差吹胡子瞪眼了:“苏瑶,你个傻丫头,你被人家骗了知不知道,到最后你这是专职助理,兼职画师了,你这成了彻底转行了!”
难怪她觉得哪里不对,原来症结在这里,她想清楚了,觉得有些懊恼:“这可怎么办,那个白律师说他会帮我保释你,我已经承了人家人情了,再反悔不好吧?再说了,不管兼职还是专职,只要能让我给白笙安画插画,哪怕不赚钱都是好的,其他的,我也就不计较了。”
陆霖思来想去,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他在这里头待了这么久,迫不及待的想出去,有白律师这样的人物帮一把,那是再好不过了,思及此,他也没有过多干涉,只说道:“以后长点心眼,不要一涉及到白笙安你就把脑袋寄回你们家了,一点理智都没有,万一人家拿这个给你下套怎么办?就你这花痴相,乖乖爬进去不说,还得念人家的好!”
“……我哪有那么蠢。”苏瑶对此表示不服。
白笙安进了办公室,陈局长不在,孟凯文倒是在,白笙安眯了眯眼,环顾四周,极其不信任的说了句:“就留你一个人在?”
孟凯文觉得他上扬的尾音充满了不屑,那眼底你们局里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工作派给你的鄙夷让他无语凝噎,他的刑侦能力没那么差,再说了重案组的工作本来就不是单靠一个人的力量,他只要思维够敏捷,统筹规划和随机应变的综合素质够高就可以,局里总有大把大把的精英人才等着出力。就是因为白笙安太优秀,所以总觉得别人都是在拿人命当儿戏。
如果刑侦界的人都是他这样的奇才,警察局岂不是形同虚设。
“嗯,化验结果出来了,毛发的dna显示是一男一女的,但男性的却不是死者王迪的,而那个女性的dna和王迪的有55%左右相同,我猜想这名女性应该是王迪的近亲。”
“有没有值得怀疑的对象?”孟凯文开始说案情,白笙安就不和他打趣了,这样的dna结果很耐人寻味,按照调查组之前的结果显示,这个王迪可是独居了很久,从来不和任何人来往,周围的邻居也从来不见他家里来什么客人,即便是去他工作的地方调查,他的人事档案里也没有一点涉及家人的信息透露出来。
自然,出现这种现象有两种情况,其一是这个王迪确实是孤身一人,没什么父母兄妹,另一种情况就是,他的家庭观念比较淡薄,和家人往来稀少,习惯寡居,就目前来看,显示是后者,可是既然他和家人关系不甚亲密,又为什么会让家人领着一个外人涉足他的私人领域?
“王迪有个妹妹,叫王露,不过和他关系不是很近,不久前刚结婚,现在就在本省工作,她老公好像和她是一个公司的,叫韩重。”孟凯文把调查组最新调查到的消息汇报给白笙安,白笙安略一思忖,下了指示:“把这两个人带来问话。”
“是!”孟凯文心中难掩激动,这个王露和韩重应该是这个案子的重要嫌疑人,兴许他们俩就是侦破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案子发展到这一步,由最初的自杀渐渐转移到他杀的范畴里,这下还多了两个嫌疑人,估计是离破案不远了。
孟凯文领了命就准备出发,正要开门往外走,白笙安又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他还以为白笙安还有什么吩咐:“哥,还有什么指示?”
“你把之前抓的那个人放了吧。”
“陆霖?现在就可以放了吗?不是还要几天才到时间吗?”白笙安除了对案子进展比较上心以外,局里其他事情一概不闻不问,哪怕是有求于他,他也以不在自己工作范畴之内为借口斩钉截铁的拒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就算是局长出面,他也丝毫不给面子,再说,局里花费人力物力财力把这尊大佛请过来,可不是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好钢得往刀刃上使,再后来,大家再遇到棘手的问题,哪怕是曲线救国,多折腾几次,也不再去麻烦白先生了。
所以,听见他说这个事,孟凯文觉得很诧异,陆霖和白笙安不沾亲不带故的,没理由让他破例,但是他也知道,白笙安的事,不是他能插嘴过问的,因此,虽然疑窦丛生,他还是乖乖应下。
“对了,放人的时候多说句话。”白笙安看着他,神色如常,只是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直接问他,你认识苏瑶?他回不回答没关系,问题带到了就行。”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孟凯文偷偷想着,这苏瑶是谁?和陆霖什么关系?和白笙安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捎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兜这么大一圈子到底图什么?而且就冲他眼底的那抹狡黠,这句话也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问候,那么,这话寓意何在?
白笙安身上有太多让人想不透的地方,还是那种让人绞尽脑汁都摸不着头脑的谜团,孟凯文努力克制自己,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为什么?”
“是你该问的吗?”白笙安眼底闪过一丝威胁,声音凉凉的,不辨喜怒,他手里颠着两颗翠绿色的珠子,孟凯文直觉如果自己再多嘴,很可能下一秒那两珠子就得飞在自己额头上,他赶紧摇摇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而另一边,当苏瑶得知陆霖已经放出来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哎呦,我的陆少爷可算是出来了,你现在在哪呢?我们去吃个火锅,给你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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