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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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灵敛下眸子,知道多说无用,不是谁占不占理的事,而是人家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能听她说那么多的话,在仙人们心中,或许已经是天大的施舍了。

一只手悄然无声地重新摸到后腰匕首,握紧匕柄,既灵深吸口气,正欲发力,手腕却忽然被人按住,紧贴在后腰动弹不得!

既灵怒而回头,是谭云山。

谭云山没说话,只轻轻对她摇了一下头,动作很浅,但眼中的光却和他手上的力道一样,强烈的不赞同。

仙人们没注意到既灵背后的小动作,或者应该说压根不在意她的心思和打算,包括南钰,也认为她顶多是心中不快,嘴上说说。

绮碧上仙等了半天已有不耐,索性抬脚向这边走来,准备亲自解救自家仙兽。

既灵心中着急,又不敢动作太大,更要命的是谭云山像换了个人似的,她竟然挣脱不开!

冯不羁压着赤黑狡,干着急,却没辙。一来都是伙伴,动不动手都有各自道理,他该帮谁?二来,那个什么绮碧上仙马上就要到跟前了,他还泰山似的压着人家心爱的仙兽,压力很大啊!

“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既灵忽然轻声问。

谭云山一愣,随即点头。

【这一次我肯定是追不上九天仙界了,但是下回再遇见为祸人间的,管他神仙妖怪,杀无赦。】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倔强,坚定。

既灵知道他忆起了,又问:“那之前你说过话,那之后你也说过话,哪一句是你的真心?”

谭云山第一眼就觉得既灵的眼睛好看,这会儿在月光下,在这样近的距离,他才意识到,美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她眼睛里闪着的东西,清澈,热烈,让人着迷,也让人想守护。

在听见既灵的决心之前,他说“收回先前的一笑而过”;在那之后,他又说“再收回‘收回一笑而过’”。哪一句是真心?对于说话的当下,都是。

但对于此刻——

谭云山毫无预警松开既灵手腕。

既灵不再犹豫,寒光一闪,匕首出鞘!

绮碧上仙距二人仅有两步之遥,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刺入赤黑狡胸口!

赤黑狡一脸惊愕,却已经叫不出声了,这一刀正中心窝,神仙也救不了。

既灵拔出匕首,让它死得瞑目:“你和那些妖怪不一样,你的心在右边。下次记住,这么重要的事情别随便乱讲……哦对,没有下次了。”

赤黑狡魂归西天。

笼内白狼呜咽,泪流满面。

☆、第32章 第 32 章

赤黑狡的死像一道无声惊雷, 劈得三位仙人瞠目错愕;又像骤然而来的极度严寒, 将周遭一切都冻住,再听不见任何鸟兽声,连风都停滞了, 一片骇然死寂, 唯有白狼哀然低嚎, 或短或长,似有若无。

“你、你怎么敢……”绮碧仙子离得最近,看得最清,却也最不敢相信。她的声音气得发颤,竟连一句质问都说不完整。

既灵坦然迎上她的目光,纹丝不动, 就像悬崖峭壁中生出的草木,只知坚毅, 不懂低头。

夜幕已降, 冷月如霜。

视线突然被人挡住,月色也随之一暗,既灵怔了下, 才发现是谭云山挡到了她的面前。

既灵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谭云山的后背, 也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这样高,肩膀这样宽, 高得能遮住月光, 宽得能挡住冷风。

“绮碧上仙, ”谭云山的声音自然亲切,语气云淡风轻,不像谈判,倒像话家常,“敢与不敢也已经做了,上仙与其纠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如想想该怎么向天帝交代。”

既灵再看不见绮碧仙子,索性低下头,嘴边不自觉勾出笑意。

她同样看不见谭云山的脸,却完全可以想出这人现在的神情,一定满是虚情假意的温和客气,让人恨得牙痒痒却无从发火,只能暗自内伤。

果然,绮碧仙子被倒打一耙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们杀了仙兽,让我来交代?!”

谭云山:“仙兽偷偷下凡,是上仙疏忽大意,死在人间,是上仙看管不周;我们区区几个凡人,哪分得清什么妖仙,不过一腔朴素正义,为民除害。”

绮碧仙子:“你这、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谭云山:“上仙若真的恼怒,大可对我们动手,三个打三个,我们肯定不是对手。”

白流双:“嗷呜——”

谭云山一愣,眼中泛起浅淡笑意,一边弯腰去解捆笼的藤索,一边歉意道:“对不住,三对四,上仙可能要吃点亏。”

笼子刚开,白狼便等不及地一跃蹿至谭云山身前,四脚抓地,后背弓起,对着绮碧上仙目露凶光,发出威胁般的长嚎。

绮碧仙子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竟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用愤怒的目光来来回回看眼前的一众“刁民”,仿佛誓要将这干作乱者刻进眼里,心上,惩治簿中!

已经快把脑袋埋进赤黑狡皮毛里的冯不羁仍是没躲过,那怒极的眼神就像利剑,扎得他生疼。但也不能怪人家绮碧上仙,谁让他全身心骑在人家爱兽身上,手里还攥着赤黑狡的犄角,怎么看都是第二主犯,主要帮凶。

心情复杂地叹口气,一百二十岁的男子终于抬起脑袋,挺起胸膛,巍峨骑于赤黑狡的尸身之上,在绮碧仙子再次怒视过来时,还给对方一个沧桑的笑。

这个一场极其漫长的无声对峙,然而并不是谭云山说的三对三或者三对四,而是绮碧仙子一人,对他们四个。

尘华上仙和羽瑶上仙都紧盯着这边,但那随时可能出手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要帮忙,反而更像要拉架。

寂静是冷静心绪的好氛围,没人继续拱火,又吹着夜风,绮碧仙子的理智终于在怒火堆里扒出缝隙,露了头。

她说:“你在故意激我。”

谭云山好整以暇地看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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