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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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火石间,温含章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觉得匪夷所思。

宁远侯钟晏当初与她爹保证会不计前嫌,暗中为钟涵保驾护航,这是张氏愿意让她嫁过来的主要原因,但世安院的下人对着她竟是如此态度,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钟晏如此防备钟涵,总不可能他当时那番作态只是为了骗她嫁过来罢了?

他对钟涵有好到要为他骗个媳妇回来么?

第31章 惩治恶奴

温含章被丫鬟引进了世安院的东次间, 但里头却站着旬氏一人, 旬氏穿着一身家常的绣百蝶穿花淡紫色齐腰襦裙, 浅淡的紫衬得她肤如白雪,嫣红的唇色又像印在脆白的宣纸上一般惹人怜爱。

虽然已经猜出了旬氏和钟涵间先前必有一些其他的纠葛, 但对着旬氏,温含章却升不起丝毫的嫉妒之情,旬氏性子温婉和气,每次对着她都像春风拂柳一般,这样的人,配世子爷, 真是亏了。

温含章有些奇怪, 宁氏不至于如此怠慢她吧。

旬氏歉意道:“二弟妹来得不巧, 世子爷今日正好起兴过来陪太太用膳, 太太让我出来问问你有些什么事。”钟泽从新婚起便总会三不五时过来陪宁氏闲话解闷, 她看着都觉得钟泽身上若还有什么优点,便是孝顺了。

旬氏见温含章面上有些犹豫, 便猜了出来应该是些内宅不妥之事,贴心道:“若是弟妹难以出口,我去让太太出来便是。”

温含章想了想, 问:“大嫂可知府中有个应管事?”

旬氏闻一知十, 立刻道:“若是弟妹想在太太面前告应管事的状, 我劝你算了。”

温含章:“……”别人不愿意告诉她这应管事的背景, 但她之前便已想过, 那应管事能在侯府盘踞多年都未曾事发, 肯定有他自己的地位人脉,说不准就是宁氏的心腹下人。

宁氏对正义堂不似带有恶意,她先前以为必是刁奴欺主,欺上瞒下,宁氏是被恶仆拖累名声。没想到她才说出个名字,旬氏就如此忌惮。

这个世界上的真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旬氏见着她讶异的表情,有些苦笑:“弟妹刚进门不知道,应管事是世子的奶兄弟,他娘虽只是一个女婢,却和太太十分聊得上话,和世子情分亦佳。”

旬氏提点到了这里,温含章也就明白了,为何这应管事能在这侯府的内宅作威作福。她只是讶异这侯府中人事管制居然如此没有条理,一个管事而已,就连旬氏也要这般忌惮。但看着这世安院中的下人,她又觉得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温含章让丫鬟上来,将手中捧着的一对人参奉给旬氏看,旬氏还以为她仍然心存不满想要找应管事的麻烦,不料温含章却道:“二婶好心好意为我操办了回门礼,有人却将二婶的善意践踏在地,更换了礼单中的人参。因着正义堂中份例被拖延一事,我猜测必定都是应管事所为。无论如何,此事应该跟二婶汇报一下,也是应有的尊敬。麻烦大嫂帮我通传一声。若是太太不方便,我便回去等着便是。”

旬氏见说不通温含章,让贴身大丫鬟进了正房,仍是亲自陪着温含章闲聊,没过一会儿她的丫鬟便出来歉声道:“世子说,不是什么大事,让二少奶奶多包容一下。”

温含章笑问:“二婶又是什么说辞?”

丫鬟脸上微红:“太太说了,让二少奶奶先回去,她待会就让人再送一对人参过去,也会督促着应管事将正义堂的份例赶紧收拾出来。”

温含章只是要宁氏的一个说法罢了,瞧着旬氏脸上的尴尬歉疚她也无意为难。

她想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宁氏和世子宁愿留着这么一个害虫在家里,克扣的是自己的家财,残害的是他们母子的名声,就连旬氏这做世子夫人的,都直言不讳劝她罢手。

温含章已经站在这里,就不能退让,让人觉得大房的人是个怂货,连世子的下人都能踩一脚。

她问道:“大嫂知道二叔什么时候回来么?”

“公公正在书房中。”旬氏以为她要寻侯爷的支持,虽有些愕然,却仍提醒道:“公公对内宅琐事一向不在意,弟妹若是想从公公那边入手,想必十分困难。”

温含章只是笑了笑,旬氏见温含章不像没有成算,也就止住不语。虽然从礼法上而言,温含章的行为有些惊世骇俗,但旬氏心中竟然存着几分快意。她几次三番想要处置那应森都被世子和太太拦了下来,心中早就不爽了。

温含章先将惶恐不安的张厨子遣了回去,张厨子一得了命令就撒丫子跑了,留着叶、高两位管事看着他飞驰如风的背影,都十分羡慕。两人听见要去找侯爷讨说法,腿脚已经有些软了下去,心头噗通噗通地跳着,叶管事咽着口水,小声道:“少奶奶,不如我再去和应管事交涉一番,以前只要给些银钱,应管事都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高管事看着还能睁眼说瞎话的叶管事,到底没有他那样的心理素质,只能小声附和着。

温含章对着两人一本正经道:“那怎么成?正头主子居然要贿赂下人才能拿到份例,放在哪个府里头都是笑话。”说完,再不管两人如何劝说,一路直行往侯爷的书房去了。

苏嬷嬷已是瞠目结舌,她没想着温含章居然敢真的找上府里的老爷做主,劝着温含章等姑爷回来后再过来交涉,见温含章不听,只得紧紧跟在她身旁,对着一众侧目之人都如母鸡护着小鸡般瞪了回去。

温含章看着苏嬷嬷着紧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钟涵早就许诺她一个月后便从这里搬走,即使她和应管事撕破脸,难不成她还忍不了这一个月?

温含章不过是想看看宁远侯肚子里在卖什么名堂罢了。

…………………………

钟晏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与钟涵的媳妇对上话的时候。

听见温含章在外头求见,钟晏还有些错愕。隔房的叔父和侄媳妇,能说些什么事?他书房中站着的心腹师爷也有些尴尬,退也不是留也不是。钟晏想了想,让人将门窗全部打开,又让两位师爷进了内室,才请了温含章进来。

正如温含章对钟晏的生疑,钟晏也有些好奇这新来的侄媳妇究竟想干些什么。

温含章行了礼之后便将应管事所为之事略述了一遍。钟晏不耐烦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仍是耐下性子:“侄媳妇若是不喜那应管事,让二太太处置了便是,我越俎代庖,不合府中规矩。”

温含章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我方才便是如此对大嫂提起应管事,大嫂却说应管事是大哥的奶兄弟,借着大哥的东风一路往上升,最终掌握了府中采买大事,不好直接处置。二叔必然以为我告应管事的状存有私心,侄媳确实并非全然无私,但也是为着公中着想。”

看着钟晏有些不可置否的表情,温含章便心知他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温含章对着长辈一向是不急不缓,耐心道:“侄媳是内宅妇人,从不曾见过外头的腥风血雨。但自小耳濡目染,也听过几桩因小失大的祸事。记得五年前侄媳曾经在先父的邸报上看过一桩判案,说是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武英候,因管事在外头放印子钱,盘剥门下庄户,为了催债连死带伤竟有三十余户人家深陷其中,底下人求救无门,只能上告到了京城梅府尹处,梅家人素来以清正闻名,那管事拿着侯府的帖子上门,他见都不见,径自将状告到了皇上面前。当时皇上的处置,侄媳听了便在心中鼓掌!”

温含章脸上满是自然和崇拜,看得钟晏有些侧目。

她提高声音,声调慷慨激昂:“皇上爱民如子,直言先帝便是因民不聊生被酷吏欺压才愤而揭竿,如今武英候枉顾先帝之义,纵容管事在外嚣张跋扈欺凌皇朝子民,不仅收回了太祖赐予的丹书铁券,更是将武英候府的爵位列入流爵之列,侄媳听说当时朝上虽有许多人觉得皇上严惩太过,民间却有不少人叫好。”

事实上皇帝拿出来的这个名目太巧妙不过了,太祖是因为被勋贵养的恶奴欺凌才起义,武英候的爵位是跟着太祖打天下才得到的,现在又是因着府中下人欺负百姓被收了回去。这一得一失之间理由充分瓷实,又披着大义的外衣,武英候是绝不可能再得到重用了。

钟晏有些意味深长,问道:“侄媳说的这件事,我也听过。只是不知道这事与应管事之事有何相关?你二婶虽然随和宽容了些,可府中下人却无有敢背着她到外头捣乱的,侄媳许是不知道,当年武英候府中事发后,夫人便在府中立下了一条规矩,若有仗着侯府权势到外头胁迫平民的,一率打死了事。”

温含章十分沉得住气,继续道,“侄媳自然不会怀疑府中规矩森严,一个管事罢了,谁家里头没有两三笔烂账。只是我观刚才大嫂的迟疑,却是觉得极为不妥。侄媳妇带着现成的证据过来告状,大嫂都能如此忌惮,可见这位管事在府中权威已经到了压倒正头主子的程度。武英候府为何会出如此劣仆?侄媳从小在内宅之中,也听过几耳朵。”

钟晏换了一个姿势,脸上颇有些兴味,温含章不受影响,像讲故事一般将事情娓娓道来:“那做出恶事的管事乃是武英候从小在乡下一同长大的兄弟,情分极佳,当年太祖成事后武英候平步青云,他兄弟却只能在内宅当中居于管事之位,武英候十分愧疚,一路纵容才有了最后的祸事发生。小时候侄媳过武英候做客,那府里的太太小姐们都对这恶奴讳莫如深。我观今日大嫂的举止,和当年武英候府上的世子夫人竟然有些相似。”

“一朝天子一朝臣,二叔的爵位继任者必是大哥无疑,二叔和二婶今日能清明处事,不知来日世子爷掌握府中大权,能否狠下心意约束自小一同长大的奶兄弟?人的心是会逐渐养大的,又不知到时没了二叔和二婶在上头看着,应管事敢不敢将手伸出府外?”

自个生的儿子自个清楚。

钟晏冷着面色,他现在还在,钟泽就敢胡搅蛮缠阴奉阳违,日后不定怎么样。

武英候的事情他当时也参与其中,深知皇上不过是为了拿一个好看的把柄办了武英候罢了,但若是武英候家没有做错事,皇上也不能这么一击即中。他从那时便觉得小事是最容易让人栽跟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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