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安澜被她的话给弄得好笑,“瞧你这点出息……”她指着她面前的清茶,戏谑道:“这天下男子,其实就如这茶一般。”
“天下的好茶绝不止一种,而只喝一种茶也绝不可能,而无论多好的茶,泡多几次水也都就会淡然无味,所以有时候总会换换口味,偶尔想喝些甜甜苦苦的,偶尔又会想尝尝清淡爽口的,单看你彼时想要喝什么而已。再说你是堂堂亲王,若是连自家的后院都料理不好,日后怎么管理朕指给你的三十万大军。”
“臣不喝茶,就爱喝水。”锦瑟低头一笑,对于安澜把男人比为茶的做法感到有些皱眉。
安澜翻翻白眼,干脆指着她佯怒:“没出息的样,才三个夫郎就让你逃到军营去了?那以后怎么办,你以为你堂堂亲王府当真一辈子都只会这么三个男人?”
“…啥?…”女帝的意思明显是还要塞人进来,锦瑟立即大大地吓了一跳,遂睁大了眼看着安澜,嘴唇发颤,这副心虚的表情太容易理解了,连莫如焉都以几不可见地神情微微扬了扬嘴角。对大周的臣民来说,安澜并非一个好色的女帝,相反,她绝对是个有魄力有远见的帝王,哪怕对着绝代佳人,她也不是个轻易能被诱惑的女帝,所以后宫之中能得她赏识自然不能只靠容貌。莫如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此时,他很懂得安澜的心思。安澜虽然表面上屡次对锦瑟看似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似乎很是得意玉家王爷们的风流韵事,但实际上,她骨子里并不赞同堂堂的皇亲国戚沉迷男色,那样必定意志不坚,让人有机可趁,也因此,安澜内心深处定然还是极为欣赏玉锦瑟的,这也是她器重她肯封她为亲王的更深一层的原因。
所以与上次的宫廷宴席不同,这次他很聪明的三缄其口,预备在她耍够了锦亲王,合适的时机再推波助澜一把。
安澜心理暗自好笑,决定暂时先别吓她,咳了一声,咧了咧嘴,严肃地说:“你如今也是亲王了,这闺房之事又不是龙潭虎穴,也怪朕当年对你太纵容了些,以至于你成婚好几日了都不知如何圆房,如今子雁她们虽说胡闹了些,可也是为着你好。只是若为这事情惩罚她们,怕是你在众人面前也够丢份子的吧。”
莫如焉知道该是敲边鼓的时候了,于是亦也在一旁曼声道:“亲王怕是不知道吧,昨日皇上为了替亲王出气,特此在朝堂上寻了个由头,把十王爷和尚书大人都杖责十下还革职三级……”说完还掩嘴一笑,“十王爷当庭被杖责时的求饶声,大约半个皇城都能听到吧……”
安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不出是赞同还是怪他多话。
其实昨日安澜在朝堂上薄惩了两人倒是不假,不过那并非是为了锦瑟的事情,而是为了两人前一日喝了花酒误事居然晚了早朝,这不打怎么能服众,越是亲近的还越是得罚得狠不是。
革职三级也是不假,不过那是革职察看半年,压根就是不痛不痒,是安澜故意虎着脸,在朝堂上一票很明白女帝心思的大臣们拼命求情下所做出的看似勉为其难的决定。
所以简单来说,莫如焉此时摆明了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安澜心照不宣地就此打住这个话题,起身道:“好了,别为了这么点小事怄气。走,配朕去御花园逛逛,最近江南新进贡来了几株稀有的海棠,倒是罕见的珍品。”
锦瑟自小就是皇宫里长大的,心道贡品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是南朝北朝供奉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早就瞧了个遍了。饶是如此,她却是不敢忤逆安澜的,不但如此,她还必须在一路陪着女帝去园中观赏的过程中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啧啧称奇。
而一如既往的,莫如焉自然也跟着两人施施然随后侍驾,再加上女帝到哪里身后都必然跟随的一票浩浩荡荡的宫侍,这一派天家阵仗自然也是免不了得了。
宫侍们早早地已经在御花园里已经摆下点心美酒,置好了桌椅,锦瑟随着安澜绕了两圈后见她仍未坐下,也不得不一旁站着作陪,心头暗自叫苦,倒是那莫如焉,始终神情平静的手持着一柄花鸟薄扇,不失时机的轻轻的在她身后扇着凉风,或是及时的奉上香茶。照顾周到的让锦瑟自愧不如。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安澜真要陪她去赏海棠,其实这某方面只是显示女帝宠爱风向的姿态,毕竟这同游御花园的荣宠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得到的。更何况安澜的心思向来讳莫如深,锦瑟绝不会单纯到以为她真的只是约自己逛逛花园这么简单。
果然不消片刻,便听到隐隐有一阵琴声,十分清雅,从西面传来,音音清脆,声声婉转。众人都侧耳聆听,唯有锦瑟却是昏昏欲睡。安澜仿佛一闪而过某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当下却是故做不知,待一曲终了,方才向身旁的内侍总管安福询道:“这是谁在抚琴?”
安福是宫内的老人,身为内侍总管的她向来都和个人精似的,当下便老神在在地回道:“老奴不知,这就派人去看看。”
说着朝身后拍拍手,立时一个腿脚灵便的便抬腿奔了去。
不消片刻,小侍便回转了来,这也正常,光听琴音便知道那抚琴之人必然离此地不远,就见那小侍从跪地,回了句:“是文贵君的弟弟,文老丞相家的小公子,前日入的宫!”
锦瑟立时一口点心就要喷了出来,好在立即意识到自己是在宫里女帝面前,吞了口口水死命地又咽了回去。
文老丞相的小公子,能有哪个,还不是那个活宝——文小公子文夏咏吗?
安澜仿似没有看到她的失态,只一径祥和地笑道:“哦,原来是文贵君的弟弟啊,看不出倒有此风雅的琴艺,其实朕也有些许时日未曾见到他了,宣他们一起过来赏花吧!”
锦瑟原本想要阻止的,奈何一口糕点卡在喉咙口,是上不上下不下的,最后只得涨红了脸,好容易才吞咽了下去,对着安澜起身道:“皇上,既然有其他贵客要来,臣不如回避吧。”
安澜哪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笑笑:“你这大周第一的才女若是跑了,一会朕和谁炫耀去?坐下坐下。”
锦瑟明明想躲文小公子远远的,却又怕被安澜看透这一点小小心思,于是只得继续故作随意的坐在一旁吃着点心。
倒是安澜淡淡地注视着锦瑟,问道:“那油纸可好吃吗?”
锦瑟呆呆地问道:“啊?”
安澜扬起嘴角:“朕看你把绿豆糕上的油纸吃的津津有味的……”
锦瑟这才会意过来,顿时脸色红红白白的,此时吐出来又不合适,只讪讪回道:“臣……不想浪费。”
一旁的众人欲笑不敢,只得各个都压低了头,只有微微抖动的肩膀流露了些许真情。
于是有心人再次暗忖,难怪锦王如此得圣心,瞧这功夫下的,真正是大智若愚啊。
哪里知道此时锦瑟心理正在苦不堪言哪……
不一会儿,就见小径上多了些人影,当先走来的自然是安澜的后宫贵君之一,亦也是文家的公子,数年前便入了宫,为安澜诞下一子,却也仍旧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束身的彩霞般云锦绣成的贵君之服,配上斜插入发髻的一支唯有贵君品级方可佩戴的流苏朝凤金钗,一头乌黑的盘发上再巧夺天工的以珍珠坠饰,华丽却不显得繁复,果然清丽脱俗。当然,这也是锦瑟向来最忌讳的那种,只见他眉宇间似蹙非蹙,更添得几分娇弱风情。秋水为姿,皎月为韵,一阵轻风拂过,那荷叶边的裙袂微微飘动,倒仿佛顷刻会随风而去。
锦瑟当先悄悄地打了个寒战。
但见他婷婷跪下,对着安澜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那声音亦也柔若无骨,仿佛叫人直酥到心坎里去,这份美果然是和莫如焉截然不同。锦瑟堪堪用了些力气这才坐牢了椅子。
安澜却仿佛很是受用,她笑着上前亲手掺起他道:“多日不见柳儿,倒见你仿佛清瘦了些。”
锦瑟暗道,原来这位文贵君小名叫柳儿,倒是人如其名。
想归想,她却仍然低着头,装作无聊地正在端详一旁的海棠……假装没看到一旁同样伏地请安的文夏咏。
见安澜亲自搀扶,文柳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大眼似怨还羞的,直接带着嗔怪地声音朝安澜怀中倒去:“皇上还记挂得柳儿便好。”语毕,眸光还轻飘飘地仿若无意地朝一旁的莫如焉面上划去,却见后者一派泰然自若,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安澜宠溺地笑笑:“还不快让你弟弟平身,安福,赐坐。”
文夏咏谢了恩,声音可以听出有些拘谨,但是动作仍算是镇定的,文家毕竟是大户,所以宫廷的礼仪自小都是熟门熟路的。
起身时,那文夏咏抬起眼朝锦瑟的方向望了一眼,锦瑟觉得那目光居然五味杂陈,仿佛藏了无限意味,犹带恨意却又好似留恋不舍,他本来就是秋水明眸,粉面桃腮,一双眼更是分外清亮,几乎藏不住其中情绪。她正一怔,他已立即把眼转开,让锦瑟几疑是错觉。
“方才朕听得有人抚琴……”
文柳垂目笑道:“皇上恕罪,是臣妾之弟,不知宫内的规矩,让皇上见笑了。”
安澜摆摆手:“朕看你的弟弟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琴艺。锦亲王,你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才女,你来说说,可是不是?”
锦瑟顿时心里叫苦连天,这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冤家路窄不是?
“本王也觉得……确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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