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是啊,他们毕竟都是出身世家的贵公子,尚未定下锦亲王侧君或侍君的名分,若是过于亲近,只怕也于礼不合,虽然若真要侍寝说起来也是无碍,但终究有失体面,而已不是处子的华卿自然无这一层顾虑,他早已是被女帝宠幸过了的……莫非亲王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吗?
不得不说,姚清清的话让洛荷生与柳侍玉两人心中都好受了许多,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蕙心兰质的他才能悟到这一点,说出让三人都觉得能下台面些的话来自我安慰一下。
可话虽如此,但若是亲王愿意……,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这所谓的名分和体面,洛荷生有些失落地想着,神色依旧还是黯淡了几分。其实不单单是他,三人一时都有些沉默,此时此刻,他们各怀心事,一个个静静地步入了自己下榻的厢房。
锦瑟当然不会注意那三个世家公子的眼光和想法,因为她正在自己那被行官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厢房内愕然,此时就在那精致的流苏后的床上很明显地可以看到正躺了一个人,即使隔着薄薄的纱幔依然依稀可见那姿态优美,曲线曼妙的隐约情景。
毫无意外的,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贴身的单薄丝绸下,曲线若隐若现,直是玉体横陈,活色生香。见锦瑟入内,他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行了一礼。于是那仅着的一件艳色丝袍从他的肩上滑下,露出一大片雪色肌肤,一时间春光无限。
恶俗的情节终于还是发生了啊。对于她这样一个来自异国的尊贵身份的亲王,能到今天才被人惦记着如此“招待”,大概已经算是难得了。
锦瑟从心底叹口气,尽量表满语气平和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奴家是今日为亲王侍寝的。”他的双眼平静无波,回复时一字一顿,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平淡。
那是一张艳若桃李,但又冷若冰霜的脸,玉般俊美的脸,白皙如玉的额头,鼻梁到唇的轮廓亦是精致隽秀,分明算是个尤物,却偏偏面色冷凝,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锦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来的好,直接叫他滚吧貌似太没风度,看这年轻男子的神情摆明了他自己也是极不乐意的,何况她不要侍寝的旨意早就传了出去,这种情况下还有这种不识相的安排只能说这个家伙大约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就是这处的官员太没有眼色……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吧,那种被对方表情噎到的郁闷感实在是凝聚不去,明明这根本不是她的意思,可这男子一副坐在她家床上被逼良为娼的模样到底算是个什么意思啊混蛋……
“谁让你来的?”
“城主大人。”美男说话时,那上好的丝绸又往下滑了两寸,但他却没有去管,或者说,他以为自己一会反正还要侍寝,那么眼下在亲王面前露与不露也压根没什么关系。
“先把你的衣服穿好再和本王回话。”锦瑟不满了,她不是欲求不满的女尊世界土生土长的色女,除了她家的素衣,任何人再美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而已,露的肉再多也没法让她有某种“激情四溢”的感觉。
听了这话,年轻男子似乎并不诧异,他只是慢条斯理的系了系腰带,全身上下只有一件丝袍的他很容易打理,估计是以为自己的姿色入不了亲王的眼,所以周身都是一副并不以为意的模样。
“替本王告诉你们城主大人,若无本王旨意,以后谁也不能擅自进房,退下吧。”
“是……”这男子眉目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平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又行了个礼,随即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这个时候不得不说,锦瑟对他还是有点另眼相看的,在这个世界,能在她面前这般泰然自若而不是像普通人一样扑上来的男人已经和稀有动物一样珍贵。
这男子一走出门,就与正端着茶水预备入内的华卿撞了个正着,华卿显然是怔住了,随即脸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他低下头只做没看到,毕竟任凭谁看到一个只着一件丝袍穿了和没穿几乎没两样的男人从自家主子的房内走出来,想要不想歪都难。
而人家却似乎都没有拿正眼看他一下,只是侧身让行,很快地就消失在了回廊拐角处。
华卿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端着手中的茶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还该不该进去。
而过了许久,当华卿捧着手中的托盘入内时,锦瑟意外地发现了这小秀男的脸上满是泪痕。她诧异了,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哪?
华卿放下茶点,低着头,眼睛里的眼泪还是不断地掉下来,就如开了水龙头一样的哗哗的不停。
锦瑟看着他,好半晌,她才听到一声低微的呜咽声,“亲王是不要华卿了吗?”他小声的说出了他踏进这个房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锦瑟不解:“什么?”
“亲王宁可宠幸君傲国的侍人,也不肯……”他的声音依然小小的,欲言又止。
锦瑟顿时被雷飞了,这华卿到底想到哪去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她能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啊,揉了揉额头,她试图好好解释:“你是说城主派给本王侍寝的人吗?本王……”
锦瑟的话还没有说完,华卿居然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一个劲儿的朝里钻,一边钻还一边继续哭,锦瑟顿时一阵头疼,自己明明没有说什么重话啊。
可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少年虽然双眸含泪,漆黑如墨的眼睛底下是深沉的暮色。但他出口的声音却是娇弱无力,带着令人怜惜的颤意:“亲王若想要人侍寝,又何必钦点君傲的公子?”
锦瑟几乎要悲鸣了:“大周替我安排的侍寝美人也不少,你何时见我召幸过他们?”
“可是刚才那君傲的公子只着了一件单衣。”
“他来时就如此了,莫非本王还要赏他一件衣服?”
这种情形简直就和对自己老婆解释自己没出轨一样。想到这时,锦瑟警惕心起,她虽然没有直接将怀里的人推出去,却已是收敛了神色,正色道:“华卿,你逾矩了。”
少年依旧泪流不止,听锦瑟如此言语,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一脸战战兢兢地从锦瑟的怀中离开,相触之中,只觉得她的手指如玉一般的颜色,只是,却也像玉一般清冷,不敢再多看,只低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恕华卿失礼……华卿如今虽非完璧,但若亲王有意,华卿亦会尽心服侍,还请亲王怜惜…”声音凄婉动人,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要化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认为锦瑟是会明白的。宫中的亲贵们,哪个没有三夫六侍的,只要能得她的青睐,即使只是个小小侍君,他华卿如今也甘之如饴。须知他出身贫寒,即使当初入了宫,得了位分,也永远都越不过六品,何况还要与那么多佳丽共侍同一位主君,他有如今的际遇哪里只是单单以为得罪了洛家的公子,不过是宫中有心人故意为之罢了,毕竟他也心思剔透,待平静下来稍微联想,不难明白一切。如今想来,自己被贬出宫来,却也焉知是福是祸。
而对于华卿大着胆子的表白,锦瑟当然并不高兴,这些年来,类似的话锦瑟早已听得多了,也早已莫名其妙惯了,她始终觉得自己除了脸长得好点,有点才情,又是个皇女以外,其他基本一无是处,但是想想就算在现代,不也是这样长得好又有条件的男人最抢手吗?苦笑了一声,她睫毛稍稍低垂,注视着眼前那一杯盈盈含碧、幽香淡雅的香茗,缓声道:“华卿,你该记得我一早便对你言明,我早已心有所属……”
“华卿明白,日后绝不会与林侧君争宠,只求能得亲王半分怜爱已是心满意足……”
闻言,锦瑟面色一冷,却并不说话,却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明灭,意味深远,被这奇异的气氛感染到的华卿顿时再不敢作声。
“不必了,本王的怜爱很少,给不了那么多人。”依然是温雅如玉的声音,却似乎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华卿瞳孔收缩了一下,无意识地想开口却又马上克制住了。“今日不需服侍了,你退下吧。”
揉了揉眉头,锦瑟冷淡地下了逐客令。她将目光重又转向窗外。
是她疏忽了,华卿今日的行为其实早有倪端可循,自从她留下这个少年在自己身边,不过短短数日而已,不知不觉间他的模样已大不相同,原本哀哀凄凄的神情似乎淡去了不少,装扮也日渐精致,今日更是一身浅碧色的曲裾儒裙,髻侧斜带一朵碧玉珠花,粉面桃腮,恰似出水芙蓉,两只弯珠钏把三尺青丝揽住,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娇慵的妩媚,显得楚楚有致,惹人怜爱。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其实无论华卿也好,洛荷生也罢,他们顶多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还都是些清丽婉然的少年,如同盛开的花朵一样,映衬着新发出的一簇簇嫩绿,格外的娇俏动人,让她不止一次联想到自己这一世的亲弟弟瑞玉。
所以她其实并不介意多照顾一下他们,但是如果这个人有别样的心思,她就只能另当别论了。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心思处处风流,更不想如以前那般因为自己的一些无意温柔举动而继续引发问题,给自己和素衣之间本就危机四伏的关系再埋下炸弹,等回到大周后,一个又要嫁进府来的文小公子就已经够让她头疼了,麻烦只多不少,又何必多趟什么浑水。
她不是这个世界上如鱼得水,觉得美男越多越好而来者不拒的普通女人。爱情若是双方的,自然只有同等的付出才能获得同等的收入,若是当初她没有穿越到这样的女尊世界,而是去到了男尊,试问她自己愿意自己被人践踏吗?也许男尊世界的王爷们也同样做不到这样的原则,但是她玉锦瑟不同,她会尽力去做,她会用她的方式变强,直到素衣真正理解她为止。
第二日,城主亲自求见锦瑟,前来请罪。
只一入内,她就扑通地一声跪下,朗声道:“昨日下官未曾禀报亲王大人就擅自在行馆内安排了一个侍寝的侍人,听说亲王不悦,为这事,下官昨日足足担惊受怕了一夜,今日才敢亲自前来向亲王请罪。”
“好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锦瑟任凭着身边的华卿和几个女侍为她整理着衣着,她正准备去见素鸣叶,不动声色地朝跪在地上的城主瞥了一眼,心知肚明她哪里真的是来请什么罪的,探询自己的喜好才是真的,毕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上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招待不周,下官实是罪该万死。”
此时,侍从们正将绡金羽帘卷起,露出偌大的房中青铜雕的穿衣镜,锦瑟站在明晃晃的铜镜前,由着侍从们将镶嵌着夜明珠的玉冠插在乌黑的发髻间,娴雅的姿态愈加濯然生辉。
她又看了一眼一旁跪着的苏阳城主:“起来回话吧,不过是件小事。”
那苏阳城主恭谨地起身,俯身又道:“亲王旅途劳顿,太女殿下又亲自吩咐了要下官好生安排,却不知亲王喜欢怎样的人儿服侍,下官也可尽心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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