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杨令月在炕上调整了坐的姿势,手中依然捧着暖手的炉子。杨令月在思索一件事。游牧民族历来就有打草谷的传统,辽东之地靠近关外,每每到了打草谷时节,靠近关外的辽东首当其冲、每每遭到了洗劫。
这个冬季比往年来得要寒冷,不用脑子多想,每每冬季、草场被冻、面临缺衣少食的游牧民族一定会打南下、洗劫辽东三省的主意。而以明朝士兵的战斗力,一定不能有效的阻挡全民皆兵、满万不可敌的后金八旗兵。
一旦发生战事,目前最为安全的总兵府必然变得不安全,而暂住总兵府的杨明达的人身安全也必然变得十分不安全。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越想越坐不住的杨令月猛然起身,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即使不能顺利地将杨明达带离辽东,也要让魏忠贤这个祖父亲自去一趟辽东,或者派遣信任的手下去辽东走一趟才行。
杨令月刚窜出门外,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就令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春来猛地抓起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给杨令月披上,口中急急的说道:“娘娘,这大冷的天儿,你这是准备去往哪?”
“去魏公公那走一遭。”
杨令月回了一句,便急急忙地让夏时准备好轿子,然后坐着轿子去了魏忠贤在宫中单独所住的二进小院落。到的时候,客巴巴并没有在,想来如此客巴巴一定在乾清宫精心伺候着朱由校这个还未断奶的小祖宗。不用面对客巴巴的阴阳怪气,杨令月倒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向魏忠贤问好后,就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祖父,你让人去辽东走一遭呗。”
对于杨令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魏忠贤表示很不解。魏忠贤他看着杨令月,淡淡地问道:“明哥儿不是传了讯息说过了这个寒冬再出发回京师吗,怎么你今儿......”
“祖父难道没感觉到今年的寒冬比往年来得要更冷一些吗。”杨令月打断魏忠贤的话,语气急急的说道。“三月的时候传来后金大汗□□哈赤率军攻陷了沈阳的事,虽说后来经过总兵尤世功、贺世贤死战,保住了沈阳,但并不代表后金军队不会卷土从来,要知道关外那群狼崽子可是有打草谷的传统。明哥儿现如今还在辽东,祖父我真的怕啊......”
一听这话,魏忠贤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杨令月说的是事实,关外的游牧民族的确有打草谷的传统,今年天气比往年来得寒冷,草场被冻、牛羊等畜生一定会出现大面积的死亡,到了那个时候、为了整个民族的过冬问题,后金那个叫做□□哈赤的大汗一定会南下,打辽东三省的主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真到了这时候,辽东战事一起,焉知待在总兵府上的杨明达会不会受到波及,他魏忠贤可只有这么一个亲外孙传宗接代,可不能就这么交代在辽东。不行,他得想法子,派亲信加重辽东三省的防御。
天启元年三月时,后金大汗□□哈赤率军攻陷了沈阳,不过与历史上所不同的事,辽东因为有杨明达的存在,魏忠贤倒比较重视,粮饷方向相比历史上的层层克扣,倒给得分外痛快。粮饷充足之下,军队的战斗力比以往提高了不少,至少总兵尤世功、贺世贤都战死都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战死。尤世功、贺世贤两人死守城池,幸运的熬到了总兵官陈策、童仲揆、戚金、张名世等人率兵前来援助,在浑河大战后以惨胜的代价将后金八旗兵赶走。
这场战役虽说惨烈,但到底胜利了。消息传回朝野,文武大臣百姓无不击鼓喝庆,欢歌载舞之下、自认胜利了的大明官员在抢夺战功之余也就忘了给辽东三省加强防御之事。
当然魏忠贤也是一样,原本他认为后金八旗士兵在大明军队的勇猛之下,已经被破了胆儿,短时间已经不会在南下入侵辽东三省。但话怎么说,魏忠贤算天算地,没算到今年的冬天来得这么早、这么冷,一旦草场被冻、牛羊出现大面积的死亡,难保草原上以放牧为生的狼崽子们为了生存来一出打草谷的戏码。真到了那个时候,正处于骄兵状态的辽东三省军队必败无疑,二被生存逼得红了眼眶的狼崽子们可不管你杨明达是谁的孙子,奇货可居的道理谁都懂,就是怕杨明达没这个价值啊!毕竟杨明达这个外孙子可没跟他魏忠贤相认啊!
都说聪明人善于脑补,魏忠贤本是个聪明的货,这一通脑补,不止将自己狠狠的吓了一跳,也把一旁等着他决策的杨令月也吓着了。
“祖父不如您老辛苦一点亲自去辽东一趟吧,孙女儿不是不信任你的手下亲信,而是这个时候,孙女儿只能依靠、信任你啊!”
杨令月说得情真意切,说得魏忠贤分外的意动。魏忠贤再次思索了一会儿,有些纠结的道:“祖父这把老骨头亲自去一趟辽东倒是可以,只是依什么名义呢,总不能直接说接孙子回家吧。”
听了这话,杨令月却是灵机一动道:“自然是代替圣上犒劳军队。辽东之地苦寒,那里筑守的士兵本就辛苦,何况前不久刚打了一次胜仗。祖父代替万岁爷走一趟辽东,犒劳犒劳一下他们,也算为万岁爷扬了一番慈爱百姓、善待手下的美名。”
“你倒是个乖觉的,为了明哥儿居然做到了这步。罢了罢了,杂家这么老骨头为了你们姐弟俩就走这一趟辽东吧。”
魏忠贤是什么人,自然知道杨令月说这些话的用意,除了不放心其他人外,无非是为了改善他佞臣的名声罢了。他魏忠贤一介宦官所求是什么,无非是权势、地位罢了。如今权势、地位他有了,所缺的不过是一个能继承魏家的继承人罢了。
杨令月这丫头,心机手段都不缺,可惜是个女孩子。依她的心性在后宫之中没有他暗中的谋划、扶持,也能走到最后,只不过过程要艰难得多罢了。而杨明达,宽厚耿直,与杨令月相比,胜的不过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孩子,和一个真心为他考虑、事事为他谋划的姐姐罢了。
想到此处,魏忠贤倒很满意杨令月对他小小的‘算计’。他相信只要他们两姐弟守望相助,魏家一定能够成为皇亲国戚,一定能够繁荣昌盛。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 ̄︶ ̄*)o。祝小天使们元旦快乐,每天都有好心情。么么哒~~
☆、第二十九章
至此,魏忠贤算是打定了去辽东走一遭,亲自将杨明达带回京师的心。不过虽说他打定了主意,却并没有跟杨令月说,只淡淡的嘱咐了杨令月一句,好好伺候万岁爷,便打发杨令月离开漪澜院。
杨令月出门时已就吹起来雪风,而如今鹅毛大的雪花已经从苍穹坠落,在地面铺起薄薄一层雪白。好在杨令月是坐轿子来的,从漪澜院回翊坤宫的路途中倒没怎么受罪。就是跟着杨令月一起的春来,因为抱着杨令月的暖手炉,除了小脸蛋儿吹得冰冰的,捧着暖手炉的手,穿着新棉鞋的脚都没有受冻。
“吩咐小厨房的人煮一锅浓浓的姜汤给今儿抬轿子的小公公们驱驱寒,别因为陪着本宫走这么一遭受了风寒!”
秋去得了吩咐亲自去了小厨房走了一遭,传达命令后,端了一盘新出笼的桂花糕进了冬暖阁。秋去将桂花糕摆放在小巧玲珑的炕桌上,让杨令月趁着热乎吃时,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
“娘娘,魏公公真的会同意你所说的,亲自去辽东走一遭?”春来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春来是魏忠贤的人,也知道魏忠贤和杨令月之间的关系。按理来说春来该忠于魏忠贤的,但她和秋去几人被派到杨令月来时,魏忠贤就隐晦的说过,对杨令月要像对自己一样忠心。春来自认是很听话的手下,所以今儿她才有此一问。
春来的意思,杨令月虽说猜不到十分,但七八分还是明了的。杨令月吃了一块桂花糕,又喝了参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他会去的。”只要他在乎子嗣,想要他心目中的魏家繁荣昌盛的话,那么他就必须走这么一遭。他那些亲信手下的德性,同为阉人的他不会不清楚,平时靠得住,一到性命攸关的时候,准跑得比谁还要快。所以清楚明白这点的魏忠贤一定会选择亲自走这一遭。
至于魏忠贤所说的好好伺候万岁爷,不过是隐晦点自己、不要再将重心放在杨明达的身上,努力使劲让朱由校的心放在自己身上罢了。杨令月嗤笑一声,这点不用魏忠贤特意提点,她都会做,毕竟朱由校可是她今后能不能过得更好的依仗啊,不巴结好他,她命中该有的皇儿又从哪里来呢。
杨令月打住想法,手中捻了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上一小口后,却是开口问道:“今儿万岁爷还是宿在乾清宫吗?”
春来在一旁回答道:“这天太冷了,万岁爷连刚雕刻一半的傀儡戏台都不做了,又有什么兴致......”
春来话刚说到一半儿,就突然被撩起帘子急匆匆进来的冬果打断了:“娘娘,皇后亲自去了乾清宫,说有要事与万岁爷相商,万岁爷挥退了伺候的人,守门的王公公只隐约听了几句,觉得与娘娘有关就派了一个小黄门将此事告知了奴婢。”
与我有关!
杨令月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她自认这段时间循规蹈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唯一算是的怕就是今儿坐着轿子去了漪澜院。张皇后不会就这点跟朱由校说嘴吧,如果真是这样,她真的高看了张嫣这个人。
“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事儿等万岁爷来了就知道了。”要是张皇后说的事真的与自己有关,那么今晚儿朱由校一定会来翊坤宫,所以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杨令月笑了笑,嘱咐秋去道。“这天儿冷,多准备些万岁爷喜欢吃的热菜。嗯,前儿魏公公给的农庄里刚送来一只果子狸,就用它来做一道红烧果子狸吧,本宫记得万岁爷是及爱这道菜的。”
红烧果子狸是安徽名菜,狸肉酥烂醇香,汤汁稠亮,味道咸甜。杨令月入宫后,曾吃了一次,便喜欢上了这味道,等入驻翊坤宫后,她便让秋去经常做这道菜。
农庄送来的果子狸是宰杀洗净分割好,用冰冻住送进宫来的,要吃的话必须烧一锅热水解冻。秋去管着小厨房、管着杨令月的吃食,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自然是不会亲自上手做这些杂事的。
秋去到了小厨房,让打下手的粗使宫娥烧水将冻住的果子狸肉解冻,等到今晚晚膳所需的配菜全都切好了,秋去这才亲自动手,整治了一桌好菜。而好菜刚从小厨房端出,准备一一摆放在正殿那张八仙桌上时,朱由校像似踩着点一般,来了翊坤宫。
杨令月眼中幽光一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向朱由校行礼问安。“这大风雪的天,万岁爷来翊坤宫是为了看臣妾?臣妾真是惶恐不安。”
“怎么?不愿意朕来嘛。”
朱由校扯嘴笑了笑,拉着杨令月就在八仙桌旁入了座。杨令月自然猜到了朱由校来翊坤宫的用意,当下就顺着朱由校的话说道:“臣妾怎么会不愿意万岁爷来呢,只是这天儿又是刮北风又是下大雪,积雪路滑,万一万岁爷在来翊坤宫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臣妾的罪过。臣妾为了万岁爷圣体着想,即使再怎么希望万岁爷来臣妾的翊坤宫,也不希望万岁爷在这个天气出门啊!”
“阿月,朕就知道你心疼朕!”
朱由校受用的笑了笑,瞬间将一肚子因为张皇后而勾起的疑问抛之脑后,等到用了晚膳,帝妃二人都换上了厚厚的睡袍时,朱由校这才记起自己忘了什么,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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