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王常英闻言一愣,扭头瞪了王常安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了眼越芝。越芝正同越苓看刚得的花灯,好似对这角上的事浑不在意。
他一时不知要如何回话,那边越苭又轻笑了一声道:“实则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三姐就是这性子,只怕是恼了柳妹妹,迁怒的旁人,还请王三哥勿怪。”
王常英正待答话,忽然听得越萦平着声儿慢慢道:“我又不是四妹妹,哪有那么大气性。倒是四妹妹,寻常同柳妹妹多有口角……说起来,上回若不是四妹妹嘲讽柳妹妹寄人篱下惹得母亲生了那么大的气,又哪里轮得到我去天香书院?说来还真是阴差阳错的事儿。
“不过四妹妹这话不错,事无不可对人言。所谓书信,不过是王三哥托我在旧京办两件小事,如此而已。柳妹妹说的也都是实话,我又怎么会因此恼了哪个?只是听说四妹妹把王三哥送与府里姐妹的东西都拿去焚渣处烧了个干净。
“我不知道王三哥如何得罪了四妹妹,怕自己与之来往惹得四妹妹迁怒,才不得不如此罢了。毕竟,四妹妹从前为了生柳妹妹气,连傅妹妹都一同牵连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姐妹相处,总是我们为长的退一步,多想一想,才能和睦。却未料到反惹得王三哥误会了,却是我欠虑了,还请王三哥谅解。”
越萦木着脸淡淡说了这一通,越苭手指都快掐青了,柳彦姝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一旁的王常安,听了那句“寄人篱下”的话,偷偷看了柳彦姝几回,眼底尽是怜惜。
第33章 纠葛
傅清溪没经过这样场面。从前姐妹间虽常有口角,那也是自家人跟前,左右怎么吵也得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过几日就没事了。这回却当着外人,还是个外男,且这里头似乎还牵扯了两姐妹的心思。她自觉尴尬,恨不得寻个地缝儿钻进去才好。
王常英也傻在了那里,哪想到自己来赔礼的,却闹得受礼的同自己赔起礼来。还有,越苭把自己所赠之物都烧掉了?还有自己同越萦通过书信的事儿什么时候弄得这般人尽皆知了?……
这时候谢翼从暖阁另一头踱了过来,拍了下王常英的肩膀道:“不是说这回你才是真正做东的人?怎么把我们几个一扔,自己跑这里戳着来了!莫非有什么官司?”
王常英回过神来干笑两声道:“什么官司!你又来胡说了!不过有点子误会,说开了便好了。”
正好一直站在越芝边上盯着那宫灯不放的董九枢也扬声问道:“我说,你那里到底还有没有别的灯了?真只这一个?”
王常英赶紧接了话头道;“你可真是……叫人没法儿说了。怎么就死盯上我这灯了呢……”说着话人也朝那头去了。
傅清溪暗暗松了口气,便冲谢翼感激一笑,谢翼亦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这之后的酒菜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了,好容易等散了,傅清溪逃也似地往落萍院疾走,柳彦姝转头就不见了她,一通埋怨。
待傅清溪擦了脸洗了手又换了身家常衣裳,柳彦姝才回来。她也不回自己屋里去,直奔傅清溪这里来了。
坐下来便笑道:“今儿可太热闹了,太精彩,比戏班演的还好看!”
傅清溪道:“有什么好看的,难堪死了。”
柳彦姝跟看怪物似得看着她:“你难堪什么,干你什么事儿!人演的都那么淡定,你一个看戏的上什么火!”说完想起当时越苭同越萦对上的情形,忍不住又笑起来,拍着手道,“真是狗咬狗,一场好戏!”
傅清溪叹道:“她们闹笑话,你得什么好处,幸灾乐祸的……”
柳彦姝一听不干了:“哎,你这话这么说的?!她们明里暗里挤兑我们还少了?你倒替她们说话!合着我们就是贱格子,活该叫人往泥里踩,想怎么戏弄怎么戏弄,只我们看她们一眼笑话就是不该的,就是幸灾乐祸了?!”
傅清溪见她起急,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你……说你怎么不对……唉!我也说不好。就是……我在边上站着自己都觉着尴尬得很了。还有,你这看笑话的样儿,若叫她们知道了,往后更不可开交了,何苦来的。”
柳彦姝点她额头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面团性子!直教人欺负去吧!忍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饶是这样,她们还要说咱们白吃白住呢!你还忍,忍到她们把咱们当奴才使唤当刀子用你才觉着舒服!”
傅清溪叹道:“白吃白住,也没有说错……”
柳彦姝冷笑一声:“没错?她们吃的住的是自己挣来的?她们自己挣过一文钱银子?!还不是靠的老太爷老太太!我们娘也是老太爷的女儿,我们是老太爷使人接了来的,我们是老太爷费了银钱养活大的,这个恩咱们记着,同她们什么相干了?!”
傅清溪答不上了,只好垂头不语。
柳彦姝向来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知道傅清溪性子的,一甩手就当过去了,又回到她自个儿想说的事儿上:“你说越苭是不是傻,人家来赔礼请罪的,越萦还有句话说,她有什么事儿?要追究起来,却是因王三哥同越萦通了书信,她才生气的!这心思可叫人怎么说呢?……竟还当众损起越萦来!嘿哟,真是不晓得自己哪只脚短的!”
笑了一会儿又道,“再说越萦那人,平时闷声不响的,心思多阴沉一人。越苭那点事儿她竟是门儿清的!也不晓得从前暗地里给下过多少套儿了!”
傅清溪叹道:“可她两个拌嘴,还把我们都捎带上了,唉……”
柳彦姝道:“那还有人替她们说话呢!还可惜她们闹笑话儿!你说说,对恶人发善心的人,算善人呢还是呆子?”
傅清溪自觉理亏,便不言语,柳彦姝道:“越萦可也够坏的,几句话,把个越苭常日里的性子都给说出来了。这话若是在那些人里头一传,往后啊……可真是不好说了。”
傅清溪道:“人的品性还就凭人几句话就定了不成,何况还是拌嘴斗气的时候。”
柳彦姝笑道:“寻常人寻常事或者定不了,到了大事上,说不得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又道,“越萦的身份吃了亏,越苭几回拿这个点她,如今可好,她把越苭的脾性一宣扬,扯平了!”
傅清溪道:“只别有人问到我们跟前来,问四姐姐是如何欺负我们的就好了!可真是城门失火,我这条池鱼啊……”
柳彦姝道:“你方才不还说白吃白喝没说错我们?既如此,被旁人拿去当枪使也没话好说不是?毕竟没有光得好处的道理。”
她是气傅清溪里外是非不分,故意气她的,谁晓得傅清溪那个死性子,还真顺着听进去了,心里思量着:“果然是身不由己了。”
她走着神,柳彦姝却又说道谢翼身上去了,见她默默不语,只当她害臊,嘻嘻一笑住了话头,说累了一天要歇着去了,便就去了。
傅清溪却思量开了。
她之所以劝柳彦姝不要同越家姐妹对上,实在是她心里明白,若是面上的事儿,因她们是客,为着规矩体面,也得让着她们来。可若是真的掐骨到肉的大事,人家有的是法子做得又漂亮又得好处。她们两个没根底的姑娘家,拿什么去同人讨价还价?还不如少些事的好。
再一个,这几日的事儿,在柳彦姝看来就是她自己说的“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可傅清溪看着,却处处是高低身份之事。
想着若是越萦也是嫡出,又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事儿?越萦是庶出的,是以越苭从来没把她当成与自己等同,处处要压她一头才得已。如今越萦偏得了去天香书院赏课的好处,又同王家兄弟有了交情,越苭心里不忿,才有今天闹剧。
再看越萦今日之反击,可见她常日里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恨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这同是越府长房的姑娘,尚因嫡庶之别而身份有差,自己这样的外姓人,又算个什么。
听柳彦姝说起越萦如何不知自己身份等话,傅清溪就不免想到,自家娘亲也是庶女。这庶出的女儿尚未出嫁时就已经低了一等,所嫁人家自然更有高低之分。何况自己两人不过是庶出女儿所生外孙女。这样身份,又去笑话谁去?
何况自己又没有可令人称道的才学,亦无娇艳容貌,连头脑也只算平常。就这样一个自己,又敢求怎么样一个往后日子?
越想越觉着无可立足,又无路可走,越想越灰心,只好叹气。
没过两日,女学也放假了,只等年后再来。傅清溪这几日只担心着围炉时候姐妹相互揭短的事儿又露出去,想起上回老太太说过的话,这次要细究起来,只有更严重的。到时候说不得自己同柳彦姝也要遭连累。尤其里头还有寄人篱下等话,想想都叫人难堪。
却幸竟无丁点风声传出,好似从来没有过这样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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