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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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和虽然做饭手艺不行,但是自从赚钱之后也是三天两头的吃肉啃排骨,所以这会儿还真不稀罕,更何况他们变脸这么快,真让他惊叹不已,他不会再上这些人的当了,他们也别想再从他身上盘剥什么,一个人犯一次错已经够了。

朱玉田顿了片刻,见他还是不开口,老脸拉不下来,声音也跟着粗了些:“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

朱清和十四岁身子正是疯长的时候,加上每天耗脑子出力气,消化很快,现在肚子已经饿得直叫唤。家里还有今天早上剩的五花肉和馒头,他只要煮点粥,把菜热一下就能解决了晚饭,一会儿把这几袋豆子给装了搬回屋里,往后的日子就总算清净了,再不用担心被人偷,被人使坏了。

最后连朱家老爷子都沉不住气了,沉声问:“清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清和甩去手上的水珠子,然后指着自己额头上被砸破的地方:“你说我什么意思?亲老子让人来砸我,我要是这么跟着你们走,我自己都会忍不住给自己一大耳刮子。”

第39章

秋天好似四季中最为短暂, 前阵子还在感叹正是最舒服的时候,眨眼间迎来了八月十五,家家户户再穷也得想法子打几个月饼,自己不吃也得拜拜菩萨和月亮,求个好运气。

朱清和向来不喜欢吃这个,村里人总喜欢往馅儿里添玫瑰丝,而且太过油腻, 吃了胃里不舒服,他也没什么好求的, 所以学着村里人买了几根红蜡烛,称了点贯馅糖和西瓜儿蛋蛋, 到时候摆在盘子里拜拜月亮就成了。对于爱吃甜食的人来说, 这两样东西算是难得见的了,咬一口特粘牙, 朱清和照旧不喜欢, 到时候分给村里那些爱吃甜食的孩子们就是了。

倒是富满婶、罗婶和姑抽空还给他送了些月饼来, 他只能笑着收下,大人们的一番心意,他不能拒绝。朱家人期间倒是又来游说他回去, 他看都没看一眼,把门给关死了,果然朱妈在外面待了一阵,又提着东西回去了。

朱清和看着那道有些驼的背影,眼睛里一片平静, 无悲无喜,现在还有什么对和错?说不清也理不清了。

他坐在自家炕头上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真有奔头,罗叔尝过昌源的月饼连连夸赞说味道不错,跟着朱清和一道去厂子里,一口气订了几大箱子,给砖窑厂上的工人一人发了两个,剩下的给村里没人管的孤寡老人送去了,都活得难,尝尝香甜的味道,这日子才有奔头不是?

这个时候的月饼大多还是纸质包装,不像以后一个塑料袋子上都能画出那么多的花样。

朱玉良觉得自己的世界快要塌了,丢掉的面子和里子再也无法挽回,罗有望这窍开的太猛了,让他实在是追赶不上,他原本也想这么办,可是想到从自己口袋里往出掏票子就一阵心疼,把心思动到村里的账上,几个与他不对付的人又虎视眈眈的盯着。谁都不再像以前那样糊涂了,花着大家伙的钱,给自己脸上贴近,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朱清和都是从别人三言两语的聊天里听到的,不过他已经不操心这事了,罗叔这次肯定能当上村长。他现在趁着闲的时候成捆成捆的往回拾干柴,堆在外面那座修好的灶上,满满当当的,他看着很满足。

王老师难得闲下来,特地来了他家一趟,叮嘱道:“中秋节来家里吃饭,我给你做点好的,也别去打扰人家了,咱们孤家寡人的就凑合着过个节吧。”

朱清和察觉到王老师心情不好,也许是想家了,笑着答应下来。上辈子他已经尝过了越是过节越冷清的滋味,这一世还好能和王老师作伴,也该知足了。

真到了中秋那天,村子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很,朱清和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搂着吓得直哆嗦的小狗,身上背了一大捆柴,慢悠悠地往王老师家晃。

一路上也没个人,想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准备过节。中秋就这么冷清了,等到过年的时候不得更难受?

朱清和走进熟悉的院子里,王老师正忙着炸油糕,回头见朱清和那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干啥?过一回节还弄得跟逃难一样,自己倒水喝去,我买了些瓜子果脯,拿出来吃吧,等做好油糕,再炒几个菜,咱们就开饭。”

朱清和洗了手再去倒水,还不忘说:“这狗独自一个在家也挺可怜的,王老师做的菜好吃,我带它来改善伙食,它狗眼看人低,看不上我做的饭,愣是给把自个儿给饿瘦了。”

王老师见他和条狗都处的这么亲,笑着说:“你好好养它,狗最通人性了。前阵子我给阮穆打过电话了,他说挺想你的,连过年都等不了了,让我一放寒假就买票带你回去。”

朱清和腼腆地笑了笑,有几分局促地问:“王老师,你们那里都喜欢什么?到时候我去城里买些咱们这里包装好看点的东西,但愿他们能喜欢。”

王老师笑着说:“这么客气做什么?当初说好是带你去玩的,别弄得这么生分,阮穆那小子容易多想。到了北京好好的逛逛,别拘着,在外面就该放开些,没什么能比快乐更重要。”

朱清和应了声,觉得也挺有道理,这阵子他把神经绷的太紧,好几次连他自己都有些担心,生怕把这根线给绷断了,索性一切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他到底还是挺过来了。

狗在桌子底下咬他的裤腿磨牙,他赶走它凑上来,一次又一次,朱清和怒了,拽着它的脖子把它扔到稍高一点的桌子上,才转身,就听扑通一声重物落地,它已经一头栽下来了,继续欢快地咬他的裤子。这是今年和阮穆一起去裁缝铺子里做的,上面已经添了几个洞,让他哭笑不得。

王老师将炸好的油糕盛到碗里,端给朱清和,笑着说:“刚出锅的,小心烫嘴。”

朱清和想了想,还是小心地问道:“王老师,您不高兴?是因为阮叔叔吗?”

王咏梅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摇头说:“大人的事情你们不懂,别操心这事,没有的事儿,吃你的,我做别的菜去。”

这种时候怎么会不难过?但是说不出来而已,王咏梅觉得看到朱清和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她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其实有好几次她动过想回去的念头,可是她已经在这里扎了根,舍不下了,特别是朱清和这个好苗子,她想看着他有出息,再不必被人欺负才行。

而在北京的大院里,阮家的中秋节一样过得愁眉苦脸,阮穆坐在饭桌上戳着红烧排骨漫不经心地吃饭。他通过了跳级考试,对着那些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书和试卷,还有老师教奶娃一样的口气,让他昏昏欲睡。闲来无事时最恨的莫过于他才十岁的年纪,任他怎么急都不能让光阴飞速往前走,最后只得认命。

阮穆很想告诉妈妈说,高美丽被多数学生家长投诉教学水平不高,更虐待孩子并拿出铁证,神仙也难救,虽然她还垂死挣扎几次,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最后还是被踢出了教师队伍,那些污点会和烙印一样伴随她一辈子,除非到不问过去的偏远山村,不然要想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继续待下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妈没有表现出半点喜怒,只当没听到一样,问他能不能跟得上,课程难不难?还有一些生活中的叮嘱。

而他没敢将跳级的事情告诉妈,他怕她担心,现在所有人都说稳妥才好,却不知道现在是博和拼的时代,畏首畏尾终难成大气候。不过这种事他还是放在心里,说出来又得挨数落了。

阮宁今年难得能和家人过节,想了想问道:“我不在的这阵子,你妈有打电话来吗?”

阮穆点头说:“只要她不忙,每个礼拜星期六她都会给我打电话。”只可惜碰不上朱清和,两人要是能在电话里聊聊天也好过他成天不停地惦记。

阮母边吃边说:“你陆姨说是这两天要带着来家里串串门子,我可提前告诉你们,想躲的尽量躲远点。上一次她坑的咱们够惨,这一回说什么都不能再招惹骚气了。对了,你陆姨在外面老夸你好,是不是给她女儿相中你了?”

阮宁当即没了吃饭的胃口:“妈,别开玩笑,我没想给哦儿子找后妈,哪能比得过原装的?就算以前我有过随便找人结婚的念头,但是我已经承认那是我胡说八道放狗屁,所以不要再和我说这些,不然我可真躲出去不回来了,带着阮穆。”

阮穆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个上辈子的‘继母’别看年纪小,可是最能折腾的一个,心思重,人又狠,看上他爸了就要想法设法的弄到手,所以他怀疑张叔叔会知道爸妈离婚的事情,应该也是出自她的口。

不知道这一世她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哪知心里不过才稍稍冒了个头,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在奶奶身边站着的高挑年轻女人正是陆佩芬,远远地冲他招手。

阮穆撇撇嘴,不情愿地走到两人身边,陆佩芬屈膝半蹲下上上下下打量一阵,笑着和奶奶说:“有阵子没见,阮穆又长高了不少,和我哥长的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阮穆,你发什么呆,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陆阿姨,你生日那会儿我还送了你个八音盒,我记得你当时挺喜欢的。”

阮穆哪有心思记那些烂账,而且想起这女人阴毒陷害人的本事,更没有一点想理会她的欲望,和阮母说道:“奶奶,我肚子很饿,回家早点做饭行吗?”

阮母摸着孙子的头,看着微微变了脸色的陆佩芬,笑着说道:“这孩子比较内向,见着熟人才能放得开,前阵子发生点事,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陆佩芬心里虽不高兴,但是看在未来婆婆的份上也懒得和这个孩子计较,勾画精致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扶着老人家的胳膊笑道:“他还小,害羞腼腆最正常不过,等再长大些就好了。说起来有阵子也没见我哥了,他还好吗?”

“也就那样,马马虎虎,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就是心不在家里,平日里很少回家,只有过节或是家中有客人才能见他露面。儿子都长大了,他的性子还是这么野,连收都收不住,从小管到大,天天琢磨这事真头疼。”

陆佩芬听得津津有味,她想和这个比自己大很多岁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因为这世上再没有哪个男人能让自己这么动心。刚开始她用高美丽做实验,意料之中的失败,阮宁的好是由内往外散发的,不过有人眼钝又有人不关心而已。

因为阮穆是他的儿子,所以陆佩芬愿意耐心地去讨好,为了切断阮宁的念想,她让人将阮宁和王咏梅离婚的事情告诉了远在国外的张大哥,等张大哥回国,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会复婚了。

回到家,阮穆见爷爷和陆奶奶在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陆奶奶一脸的讨好,他上辈子看够了这家人丑恶的嘴脸,他把书包往沙发里一扔,挪到爷爷身边蹭了蹭,天真的问:“陆奶奶难不成又来给我爸做媒了?求您快消停点吧,我不想要后妈,不想被掐大腿了,好疼。”

阮穆这么一说,阮家两口子就一阵心疼,全家人宝贝大的孩子,被个外人欺负的可怜兮兮的,每次想到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阮母叹口气说:“老陆,咱们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明知道那高美丽是什么人,还往我家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什么也不说,可你看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不说,她还咒我孙子……这都是什么人?我们阮家欠她了还是怎么的?撒野到我们头上来了。”

陆佩芬坐在自己妈妈跟前,看着唉声叹息的老人,赶紧赔礼道:“您误会了,我爸妈都很愧疚,私下里也劝过高美丽好多回,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劝她越是铁了心的喜欢阮宁哥,我们都没脸来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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