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有权有势(2 / 2)
但即使如此,这个少年的人品也受到了许多人的质疑。国子监里许多学生是和李钧相熟的,本身就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这批同年中又以国子监学子为多,自然而然都就形成了一个自己的圈子。
这少年被点为探花使,只不过是因为年纪最小而已,不过一个探花使就借着这个身份来刁难人,以后若是得遇高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公报私仇。
他已早早的被打上了“气量狭小”的标签,日后不知道要努力多久,才能慢慢撕下。亦或者,他会怨天尤人,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了。
探花宴进行了约莫两个多时辰就结束了,大皇子出宫不能太久,以免落下“结交大臣”的名头,这些人虽然还不是官,但以后肯定是要为官的。
大皇子走后,这些人就放开了,甚至还有人喝高了,拉着礼部侍郎一起喝酒。好在礼部侍郎是个开朗豁达的性子,真陪着他们喝了几杯,而且说了一些朝堂上的趣事等等,有许多人觉得这侍郎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准备翰林院熬出来以后,求个人情,想办法去礼部任官。
又过了几日,到了这群进士人生中最期盼的时刻。
金殿传胪。
顾卿听说今天李钧要上殿,一早就带着丫头婆子们一起去了西园。待看到一身青色进士袍,头戴进士巾,手持着笏板的李钧在李锐和李铭的包围下手足无措时,忍不住眼睛一亮。
咦咦咦咦咦,果然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穿了制服都有型啊!李钧长相虽然一般,身架子却大,穿着这官服果然是撑得起来!
“这就是进士袍?这料子也太粗了一点,样式也好土气。”李铭摸着李钧的衣服埋怨衣服不好,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了。
“不要乱说,这进士袍他们穿不了多久的,到时候正式的官位下来,他们就要换上礼服新发的官服,这进士袍注定穿不了多久,自然就不会用太好的衣料,你以为国库里的钱是随便用的吗?”李锐揪了揪弟弟的耳朵。
李钊抬着头,看着仿佛陌生了起来的李钧,心头浮现起那句“我不是奴才”,一下子百感交集。
作为弟弟,他应该是高兴与兄长这般成绩的,但一直以来他得到的信息都是“因为他将来什么都没有才必须努力读书”、“他这般苦读等熬出头来也最多是个小官”、“他出身这般不堪不会受人待见”这样的东西,乍一见他春风得意,心里升起的不知是嫉妒还是迷茫,甚至还有一些恐惧。
“见了皇帝老爷,会封很大的官么?”李钊想起民间常有的折子戏,什么状元娶了公主做了大官出将入相之类的。
见皇帝,一定会是很大很大的官吧?
“一般是从七品。”李钧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就是比我们武阳的县令要低一级的级别。”
李钊点了点头。
嘁,原来就是个芝麻绿豆官!他家祖父还在的时候,武阳县令年节还要上门来探望呢。就算他祖父去了,他家要做什么,往武阳县衙递个帖子也都方便。
比县令还小的官儿,还要花十几年读书,啧啧啧,算了,他在意个啥啊。
“你们今儿起的倒是早。”顾卿笑着出声,“你们又不上朝,起这么早就为了看你们堂兄穿一身新衣服?”
“奶奶!”2
“堂祖母!”2
泪流满面,这唤她祖母的大军人数是越来越多啊。
她能不能先躲起来哭一会儿?
顾卿走到李钧身边,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纰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路上要多听你堂叔的话,皇帝陛下人挺和气的,你不必害怕,自然一点就好。”她对这位皇帝印象还可以,觉得他虽然威风大了点,还不像是那种吓人的暴君,“若是得了官呢最好,就算殿上没封官也没什么,吏部尚书是咱家亲戚,有你弟弟李锐在,无论怎么样也不会一个官都不给你的。”
“就算没过吏选,不是还有翰林院嘛。翰林院掌院是我们家亲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过得差到哪里去的。”
顾卿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咦,这么一说,我们家还真是沾了锐儿不少的光……”
“奶奶!”李锐气急败坏地说。“你在说什么呐!”
就这么大咧咧的说“哦我和皇帝很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上头有人到处都是亲戚你放心”,“就算什么都不成还有个儿女亲家会照顾你”……
真的没有问题吗?
像是这么随意地说“我家就是关系户”这样的话,整个大楚也只有他们家奶奶了吧!
李钧原本有些紧张,但是听着顾卿这种“满朝文武我家都有人”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逗得轻笑了起来,默默地“嗯”了一声,笑着说:“知道了堂祖母,皇帝陛下是好人,吏部尚书是我们家亲戚,翰林院掌院是我们家亲家,没什么好怕的。”
他没说他已经得了堂叔的消息,已经有七成把握会得个鸿胪寺的七品官了。
顾卿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啊!
李铭和李锐两个无奈的耸了耸肩。还好都没有外人,不然说出去肯定要被人臧否。
只有李钊一脸钦佩地看着顾卿,满脸的景仰之色瞎子都看的出来。
堂祖母见过皇帝老爷啊!他好想问堂祖母,皇帝老爷是不是真的每天一套新衣从来不重样,一个人吃一桌子菜想要吃什么就吃什么?
吏部尚书是什么官?听起来就好大,居然也要卖堂祖母家面子吗?翰林院掌院又是什么?居然和锐堂哥是亲家?
锐堂哥不是才十四岁吗?这么年轻就成亲了?
啊啊啊啊,京城的人家好了不起啊!成亲都比别处早些!
他上京来果然是对的!
顾卿在李钊像是膜拜一般的神色中得意地笑了起来,看着李钧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带完了大的带小的,马上还要有个小小的……
这李家一家子是祖坟上冒青烟,才能请了她这尊大神来镇宅啊!
“钧少爷,老爷和钧少爷的马都准备好了,在角门外等着呢。若是钧少爷好了,老爷叫他现在就走,准备上朝了。”
今日是李钧第一次跟着李茂上朝,李茂自然要带着他先熟悉下,在路上也要细细的说起上朝前的各种准备。
这是长辈的爱护,李钧自然不会推辞。
一家大小站在门口,看着李茂领着李钧渐渐往坊口的方向去了。
李钊看着兄长的背影,语气慎重地说道:
“我要读书。我也要考功名。我要当官。”
顾卿笑着鼓掌。
“好志气!那堂祖母就让你堂叔给你请个先生,在家中读书可好?”
李钊点了点头。
顾卿看着李钊雄心勃勃地样子,心里不住盘算。
听说只认得一些字,连小学都没读,那怕是要找个教小孩的启蒙先生了。他今年十二岁,等学到能考取功名……
顾卿一呆。
京城到通州的边界。
“娘,为什么有人追杀我们!”连绣看着拼命在赶着马车的爹,脸上眼泪和灰尘都融成了一片。“老爷不是说放过我们了吗?”
“咳咳……”红娘子在信国公府受了刑,刚刚调养好一点,却遇见了追踪之人,身体又差了起来。“不是信国公府,是娘的仇家。”
这些人,果然不肯放过她。她就知道,就算是假死出来也是不保险的,他们怎么可能留着她这么大的人证在外面。
李茂这么一放她,倒坐实了她已经背叛了他们了。
恨只恨连累了女儿和丈夫,早知道她就只一个人假死出去就好了。是她贪心,总想着一家人能在一起……
“你听娘说,等下他们就要追上来了,你等下看哪里比较平缓,抱着头背对着驿路跳下去,然后拼命跑,不要回头……”
“娘,你说什么啊!我不走!”
“你要走,你若是死了,娘这番奔逃就没有了意义。”
红娘子话说到一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爹,为什么不走了?”连绣打开帘子,往外一看。
“怎么了?”
“娘,我们都走不了啦。”
红娘子往前一看,马车外又出现了一批人马,正拦了他们的去路。
“梅红,你自己自尽吧,还能留个全尸。你的家人,我们会给他们一个痛快。”一个男人看着马车里一脸绝望的红娘子。“主子说了,你若不死,李家肯定要发现端倪,我们都是小姐的人,好歹也共事一场,实在不忍心看你被点了做天灯,才求了这趟差事出来。你若理解我这番苦心,就不要连累你的亲人。”
“好一个不要连累你的亲人……”红娘子咬牙恨道:“你以为杀了我就算一了百了?你们成不了事的,李家现在根本就是铁桶一般……”
那男人见红娘子完全没有自杀的意思,冷笑道:“算了,想来让人自己赴死确实困难,我给你个痛快的!”
嗖!
嗖嗖嗖!
“呃啊!”
不知从哪里来的箭向这些人的马射了过去,马匹纷纷中箭,将马上之人甩了下去。
不一会儿,两队人马从驿路的两侧包了过来,他们甲胄齐整,显然不是什么等闲的家丁。这些人手持轻弩,反倒把前来拦截红娘子的不明杀手给包围了起来。
这群骑兵人数比他们多出一倍,显然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红娘子,你……”
“不管你信不信,和我无关。”红娘子木着脸道。
他们都被李茂给算计了。
难怪李茂让他们去通州落籍,又给的通州的条印。原来路上早就有人在一路跟着。
“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家将首领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若是有人要跑,就把腿给射瘸了!抓到了以后把下巴卸了,都给捆回去!”
“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