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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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出惊人,宣布要造一座房子。说得轻松平常,好像砌个鸡窝那么简单。

整个下午拿着一根芦柴棒,在屋后的空地上量来量去,又拿着竹锥笔和墨线,在一块大木板上画画涂涂。

严锦窥了一眼——画得比盘丝洞还复杂。

想必是顺着他脑子里纷繁的蜘蛛丝构建出的图纸,每根线、每个圈代表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严锦并不多嘴。她不想以自己的审美影响他。

就让他享受创造的乐趣吧!造出来什么她就住什么!

居室只要足够干净,住山洞也有雅趣呢!大可不拘一格——这是她的想法。

晚上沐浴完,他意犹未尽,仍去柴棚里研究他的建筑图。

眼睛能夜视,连灯也不必了。

严锦去瞧他。

他一味锁眉凝思,头也不抬地说:“困了先去睡吧。我过会儿来。”

“嗯,那你快来。你不在我睡不着。”她顺口说了句甜话,就提灯进了屋。

男人纹丝不动站着,脑袋里的蜘蛛丝仙气十足地飞扬了起来。

——他不在她睡不着呢,算了,要不就睡吧。

他收拾好笔和墨线,摇着步子进了房。却发现才几息功夫,她已沉入睡乡三千尺了。

这个巧言令色的骗子!

他板着脸坐到床边,想推醒她实施报复。终究没下得了手。

她睡得太香了。两手耷在脑侧,像婴儿般睡得一本正经。身子似在静静发酵着,飘出丝丝醉人的幽香。皎月似的小脸上氤氲着热气。一呼一吸,分外的清新甜美。

他凝望她了一会,目光变得像个温敦的老牛。忍不住伸出手,轻柔地将她抄到臂弯里,爱不释手地抱着……

如此坐了许久,一动也不动。

感受着她丝缎般的皮肤上传来温暖,一点一滴渗入到内心的深壑里去了。

这个时刻,他忽然生出个疯狂念头来:干脆以后不要孩子得了。

这一生一世,只疼她一人!

这样多好!

对这洪水般倾注下来的厚爱,严锦毫无所觉。

她只感觉被硌着了,迷蒙掀开眼皮瞧了瞧,含糊地抱怨道:“大半夜做啥呢……要给我喂奶么?”

丈夫:“……”

她从他的臂间翻滚下去,爬进了被窝,寻个舒服姿势躺好,又睡了过去。

次日是艳阳天。

金轮爬到山林上空。盆地的雾气为之一清。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媚了。

寂寂的村庄在这一早晨又躁乱起来。

似乎因天气好了,牛鬼蛇神也都开始出洞。

里长父子率领一队里甲,伸着脖子向北疾行。慌里慌张,前仆后继,好像龙宫将倾,龟丞相带着一帮虾兵蟹将在出逃。

没过一会,村口传来了大动静。

远看去,来了一匹匹高头大马、许多公服皂吏,阵仗煞是惊人。

明明村口一马平川,几乎没人,还搞了个鸣锣开道。两侧排开一溜儿人马,众星拱月地伺候着-----好像来了个星宿老怪。

“大哥,不会是秦漠和云信吧!”

阿泰:“可不是那两个不知死活的!”

严锦笑了,“啊,看样子,昨天是想微服私访来着,回去想想,还是要摆大排场。这一摆,又成了唱戏的!”

阿泰表示不屑关注。提着一个超大的石磙子,到屋后夯地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沿河跑来一个矮敦敦的汉子。

到了坡下,憋红了脸向严锦喊:“阿泰家的——上头县老爷来了,要大飨村民。傍晚都去村口吃饭!”

严锦困惑不已,“大飨村民?!”

汉子听她搭了话,脸上涨得紫红,升级成一只猪肝精。

“是哦,带来十个大厨……要,要请全村吃八大碗。都要去!”

“哦,好,好的!”严锦充满错愕应下来。

果然要开始抽疯了吗?

全村八十户人家,按每户五口算,要飨四百多人!

汉子不停挠头,眼神偷瞟着她,脚尖儿在地上碾来碾去。似乎等她发了话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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