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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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昌看到莫凌薇放下帘幕,转过身来,表情还是如来时一样:“阿翁,我在后殿等皇上。议政结束了之后,告诉他一声。”

“是。”董昌自然不敢应不好。

日落西山,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顾行简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内城各处开始摆起了夜市的摊子,热闹地叫卖。崇明拉来马,他们骑着马回去。顾行简知道今日夏衍在时策得了上品,却不知道上午的考试答得怎么样。

太学的补试规定两场考试不能有一个下品,否则另一场得了上品也没有用。应该不至于答出下品吧?

如果现在就去他们的住处,问一问他是怎么答的,大概就能知道结果了,不用等国子监放榜。

顾行简打定主意,正要回头吩咐崇明,看到崇明跑去街边买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冲他挥了挥手。顾行简笑了笑,忽然身下的马儿受惊了一样,猛冲了出去。

“相爷!”变化来的太过突然,崇明惊得松了手里的碗,要追过去,刚好迎面推来几辆装满粮袋的太平车,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着急地想要脱身,前方马儿长嘶一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

夏衍被六平接回家以后,从思安那里知道顾相已经来过了。

思安喃喃自语:“顾五先生,怎么就是顾相呢?”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这么高官位的人。而且那人没什么架子,挺好相处的。

其实不仅是她,就连夏衍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对于他来说,能够如此靠近自己一直仰慕的人固然是件好事,但顾相可是当朝的宰相啊。别说英国公世子了,满朝朱紫,又有几个能比得过宰相尊贵?跟他们这样商户出身的人相比,身份实在是悬殊太大了。

思安做好晚饭,夏衍去夏初岚房门前敲了敲:“姐姐,你出来吃点东西吧?”

过了一会儿,夏初岚在里面回到:“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夏衍叹了口气,走回院子里,对思安和六平摇了摇头。

吃饭的时候,三人情绪都不太好。思安问道:“姑娘跟顾相,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六平回道:“你想想宰相是谁?那可是文官里头的第一人!连二姑爷那样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嫌弃娶了我们二姑娘做妻子,怕被别人嘲笑,更别提宰相了。”

思安深深地郁闷了。原以为这回到临安来,姑娘会收获一段好姻缘,哪知道顾五摇身一变成为了顾相。这下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夏初岚闷在屋子里一日一夜,终于想明白了。第三日从屋子里出来,命思安收拾东西,准备回绍兴。

“姑娘,我们不等国子监放榜啦?”思安问道。其实她想问的是,不等顾相了?但她没有胆子问出口。只能叹一声,姑娘的情路,还真是坎坷。

夏初岚摇了摇头:“国子监会把结果送到每一个录取的考生家中。我们回去等消息就是了。”

夏衍其实还想当面谢谢顾行简,跟他告别,但看姐姐的样子,也不敢再提了。

思安只觉得如今落荒而逃的姑娘,跟当初在绍兴落荒而逃的顾相真是挺像的。但人回去了,心带得回去么?只怕得留在临安了。

等忙得焦头烂额的秦萝收到夏初岚叫人捎去的钥匙,赶到她住处的时候。大门已经上了锁,早就人去楼空了。

第四十一章

顾居敬等在相府的门口, 看见马车过来了,连忙上前两步, 扶着秦萝从上面下来。秦萝对他说:“二爷, 夏妹妹回绍兴了。屋子里没人,只留下五贯钱, 还留了封信。”

顾居敬愣了一下, 接过秦萝的信,上面写了简单的两句话, 向他们道谢以及告别。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丫头居然跑了?阿弟的宰相之位就这么吓人?

他回头看了看那单檐歇山顶三开间的府门, 台基高出地面许多, 显得高高在上。天子赐的府邸就是不一样, 地段在寸土寸金的皇城根下不说,光是门面就足以震慑旁人了。

“先进去看看宫里的医官怎么说,娘还在家等着我们带消息回去呢。”顾居敬叹了口气, 拉着秦萝进府。

入门为庭院,有两棵高过屋檐的大树, 正中为砖雕的影壁。影壁之后是一间大堂屋,堂后穿廊,左右是廊屋连接两侧的厢房。长廊通向后院, 池子里遍开粉白荷花,池心有凉亭,池后有假山。亭台楼榭,无一不参照宫苑的规制, 可见天子的眷宠。

府中有仆役来往忙碌,还有园丁浇花弄草,看到顾居敬和秦萝纷纷行礼。秦萝偷偷对顾居敬说:“二爷,五叔这里果然连个侍女仆妇都没有。”

“有一个。我给他找的厨娘。”顾居敬拍了拍秦萝的手背,笑得有些得意。在他看来能往阿弟身边塞进一个女侍,已经是他人生中小有成就的一件事了。

他们走进一个拱门,里面夹道种着蔽日修竹。主屋旁有一寒潭,水流淙淙,屋子三开间,四面都设竹帘。有几个宫中的小黄门站在主屋的前面,秦萝没有见过宫中人,下意识地抱住顾居敬的手臂。

前日顾行简的马受了惊,撞向了路边的摊子。他本来可以跳马,但为了让马避开路边一群呆愣的孩子,强行勒住马缰,连人带马一起翻倒在地,摔出去老远,当时就不省人事了。

高宗十分重视,昨日派了两个医官过来检查内伤,今日人醒了,又派最得力的韦医官来处理外伤。

南伯和崇明都站在屋中,顾行简坐于榻上。右边手被纱布缠绕,吊挂在脖子上,韦从正在他的左手手腕缠绕纱布:“相爷,左手虽然没有右手伤得重,但暂时也不能提拿重物。下官将药留下,两日更换一次,过几日再来查看恢复的情况。”

“有劳韦医官。南伯,替我送医官出府。”顾行简吩咐道。

韦从行了礼,便挎上药箱,跟着南伯出去了。

顾居敬上前看了一下,皱眉道:“好端端的,马怎么会受惊呢?要不要找人查一查?”

顾行简淡淡道:“不必,惊马只是意外。回家不要乱说。”

顾居敬应了一声,斟酌道:“我本来想叫夏家的丫头来看看你,但是她回绍兴去了……”

顾行简抬眸,看向顾居敬。顾居敬被他看得浑身一凛,这大暑的季节,后背阵阵发凉。

“要不,我去把她追回来?”顾居敬问道。

顾行简看向别处,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不用,这样也好。”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意外何时会发生,何必多牵连一个人担心。何况身居高位,亦是如履薄冰,他怕自己许不起什么。

顾居敬皱眉,这个人真是别扭。好不容易会笑,会担忧,会牵挂,像个正常人一样了。可那丫头一走,又露出这种落寞冷淡的神情。他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秦萝真是有些怕顾行简,躲在顾居敬的后面,不敢说话,小手一直揪着顾居敬背后的衣裳。她跟顾行简接触不多,在夏初岚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场跟现在完全不同。连她都差点忘记了,那个温文尔雅,一身青衫的五叔,其实是个权倾朝野的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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