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后来她哭诉过以后,见到一直冷着脸不愿搭理自个的弟弟张满囤软了态度,心里也是受用的。对于林宝珠那外人,甚至还觉得稍稍有些得意。毕竟是血浓于水,再怎么着,亲姐弟之间的感情也不是旁人比得上的。
只是能跟韩柳旭那样人面兽心的男人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思也算不得单纯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碰张满囤的忌讳,更不能惹了人反感。
也就是想着这些,她才专门寻了个没人的时候拉着林宝珠说话。最开始她是试探着,想着若是林宝珠是个性子厉害的,那就打几句哈哈当时玩笑过去了,但见到林宝珠表现并未激烈,所以她才敢越发的拿大了。
却不想,这位弟媳不是没脾气,而是个心机深沉的。她不开口辩驳就罢了,一开口就直接跟她撕破了脸面。
其实她出来哭哭啼啼的闹着要走,本意也并非是装可怜让人同情或者让人借此发难责问林宝珠。不过是想着甭管是张满囤还是旁人劝说两句,她也好借驴下坡,趁机抬高自个的姿态,又能让人念个好。
可哪知道林宝珠不按套路来,揪着她那会儿的话不妨,当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留。好歹她也是张满囤的亲大姐,难不成得罪了她,当张家媳妇的林宝珠能得了好?
再看张满囤,眼里哪里有她这个大姐,甚至连个外人都不如。再怎么说,曾经年幼时候也是有过姐弟情谊的,那么亲密深刻的情分,就因为一个外人说没就没了?真真是让人心寒,瞬间,张月娘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那点心虚也尽数化作了怨气。
“我能有什么心思,是你容不下我这大姑姐罢了,千说万说无非是你们日子过的好了,怕我是累赘了上来占便宜罢了。一个外人站在张家院子里张牙舞爪的,端着个架子给谁气儿受!”张月娘咧着嘴要哭不哭,但语气却也是越说越气愤,“满囤,再怎么说,我也是打小背着你上山的大姐啊。当初在山上打柴,我捡到鸟蛋舍不得吃,眼巴巴的给你烤了吃。你想喝甜水,家里买不起,是我上山去掏了蜂窝,哪怕被野蜂叮了半死也没舍得丢掉蜂巢......”
嘶哑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张满囤耳朵里,使得一直冰冷着表情的男人有了一丝动容。他未尝是不念着儿时的那份情谊,否则又怎么会允许张月娘在家里暂住?
许是最后一句吼的太过用力,张月娘的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头晕目眩,最后直接晕厥过去。
看着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人再次扶进屋里,林宝珠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狗血剧。她也说不上来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更说不上来看到自家男人为难又担心的神情时候,心里是如何失望。
她抿着嘴看着几个人都涌进东屋,只觉得像是在看一场闹剧。说实话,理智上她知道是不该盼着自家男人绝情的,毕竟是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姐,哪怕中间抛弃厌恶过他,可到底还存着许多她不能替代而且无法理解的深厚感情的。但是情感上,她却接受不了一直以她为重的男人,在她被那个大姑姐言语冒犯之后,只因着对方说几句悲情的话示弱一番就直接原谅了。
许是她太过计较了,又或许是她的占有欲太严重了,一时之间竟让自个钻进了死胡同,半晌都平复不下心头的难受。
甚至,她想着,若是眼前的人不是张满囤的亲大姐,而是另外一个与他幼时有过牵扯的女人,会不会也会让他这般紧张兮兮?
都说会哭的人有糖吃,会撒娇的人命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张满囤这个铁打的心肠会不会也柔软下来?
看着张满囤手忙脚乱的帮着铺炕被,然后匆匆跑去找大夫,再见两个跟着来的嫂子跟田大娘不赞同的眼神,林宝珠突然之间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子冰水一般,打骨子里觉得有一股子彻骨的寒意。
她自认为什么都没做错,难不成人家指着鼻子说她不安于室要霸占张满囤的家产了,还容不得她反击?为什么,就因为张月娘身娇体弱,她就得忍着依着?就因为张月娘怀了孩子,她就得忍气吞声的任由她指责泼脏水?
如果说那是三观正,那原谅她做不到。她这辈子宁可做人人惧怕嫌弃的恶妇,也不想为了名声当冤大头当可怜的贤惠媳妇。
其实若是张月娘好生跟她说话,哪怕是直接承认自个有私心,林宝珠都不会这般反感。但是,她偏偏打着对你好的旗号,来挑战你的底线,这是林宝珠怎么都无法接受的。
她冷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猛然之间突然有了一种看透的感觉,就好像她所笃定的一切都是一场玩笑而已。这让她心里突然有些释然,对啊,人家是亲姐弟,自然比她这个外人亲近许多。那她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自个过自个的快活日子,每日烹茶数银子,到时候的光景许不比现在差。
原以为那个男人疼惜自个,爱护自个,所以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但是仔细想想,难不成没了那份爱意,她就真活不下去了?
这般想着,她就慢慢笑起来,尤其是看到张月娘缓缓睁开眼,继续跟守着她的几个妇人哭诉的时候,让她越发觉得自个可笑了。
林宝珠转身离开的很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只是进正屋把自个小钱匣子跟契约包进包袱里放进平时装吃食的篮子里盖上。瞧了瞧屋里的摆设跟桌上的纸笔,惨淡一笑,然后直接去后边作坊让负责送货的大山帮着套了牛车去镇上了。
她无意让做什么让那个男人在自个跟大姑姐之间选一个的事儿,可要让她现在就心宽的原谅张月娘,甚至说被人责备着给她道歉,打死她都做不到。
到了镇上,大山去铺子送货了,林宝珠就早早下车到处溜达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了一股子天大地大却无她容身之地的悲凉感。想想自个做起了张记的生意,有门店有作坊,可到最后却什么都落不下,只要离开那个男人那个家,竟然寻不到一个可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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