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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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大发

柳琚君到了老太君房里, 见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个人,除了些去过柳府的长辈, 还有杜月薇, 杜月镜,杜月芷以外, 别人都不认识。老太君笑眯眯招她过去, 先见过诸位姐妹, 这是谁,这是谁, 一一介绍后, 拉着手儿说话, 又叫夏妈妈带着去给杜璋敬茶。

柳琚君敬完茶,又回到老太君房里, 新妇害羞, 又没夫君陪着,只是坐在那里很少说话。杜月芷突然想起柳琚君是喜欢花牌的,便与杜月镜一合计, 着人将花牌拿了过来,拉着嫂子一处打牌, 解解闷。柳琚君起初还有些羞涩, 有些含蓄,到后面就放开了,脸上也逐渐绽放笑容。

其实这里头的人虽然多,但大多很和气, 到底是名门大府,礼教方面一点儿也不出格。柳琚君觉得甚好,如果非要说出哪里不好,那便是杜家的长嫡女杜月薇。她也玩花牌,只是打牌归打牌,她的两只美丽的眼睛像是刻在自己脸上,时不时勾一下。杜月薇脸上也挂着笑,但是皮笑肉不笑,傲慢斜视的目光让柳琚君感觉到了些许敌意。

一时打过牌,用过饭,柳琚君回房歇息。老太君又让灵珠亲自将她送回房,待灵珠回话:“少夫人回房便安歇了,我看她的样子,倒没有早上那般失落,想来姑娘们一起陪着玩了一会儿,开解了不少。”

老太君点点头,吩咐道:“少夫人刚进府,对府里的一切都不熟悉,胤哥儿又忙,你们时常要去陪少夫人说话,与她解闷儿,万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二夫人笑道:“是。有媳妇在,老太君就放心吧。瞧这大中午的,怕蝉声吵着少夫人,我早叫人拿着竹竿去赶蝉了。每天热汤热水备着,小厨房一天都不断火,又拨了好几个丫鬟婆子去伺候,我每日还亲去看一看,必不让人委屈。”

“好,好,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二夫人又道:“老太君是歇会儿子午觉,还是在陪这些姐妹们玩一会儿牌?”

气氛有些凝固,老太君忍不住头又痛起来,深深皱着眉:“大夫人突然被叫入宫中,连胤哥儿的大婚都误了,我隐约感觉不好,得去看看。”

原来常氏早在杜怀胤大婚前日便被一道圣旨召进宫,老太君又离不得,只能暂且搁着。直到杜怀胤大婚当日又被圣旨调走,老太君越发心惊肉跳,生怕宫中又出了变故,一早叫杜璋进宫看看,杜璋喝完柳琚君敬的茶便去了。

二夫人道:“宫里有常贵妃照看着,大爷和少爷也去了,该是没事的。”劝着老太君歇了午觉,众姐妹便出来,各自归房。

杜月芷回房后,也歇了午觉。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连她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了。青萝见姑娘乏得倒床就睡,衣服也顾不得脱,便轻轻拉起被子,替杜月芷盖上。

杜月芷黑甜一梦,睡的正沉的时候,忽而被人推醒。她睁开眼,发现是抱琴。抱琴一边叫人去取衣服,一边道:“方才灵珠过来传话,说老太君接到圣旨,要进宫。您和薇姑娘也要去呢。”

杜月芷忍不住蹙眉,这会儿又不请安,她进宫做甚?换过衣服,到了老太君这边,老太君早已梳洗好,对杜月芷道:“你姐姐还没来,再等会儿。”杜月薇大概也在歇午觉,姗姗来迟,老太君来不及责怪,便带着人上了马车,进宫去了。

到了宫中,杜璋早已等候多时,扶着老太君下马车,又扶了杜月薇,唯独落下杜月芷。杜月芷也不在意,自己跳下马车。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老太君被杜璋搀着,问道:“是不是跟大夫人有关?”

杜璋眉头紧锁,古铜色的脸露出几分迟疑,压低声音道:“确与夫人有关。圣上曾经派御医给老太君治病,那御医似乎查出老太君病因有异,与丽妃娘娘当年突发大病极为相似,便着人查了起来,查到常贵妃身上……”

杜月薇一听,忙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丽妃娘娘查到贵妃姨母什么?我母亲现在安好么?”

她一迭声问着,然而这是在皇宫,威武肃静,前面带路的太监,略略回头看了一眼,杜月薇便闭紧了嘴巴。

杜月芷听到了头几句话,细细揣摩一番,心中突然有了某种预感。

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寝殿,杜月芷又看到了钟椹。钟椹穿着官服,立在一处重重叠叠的帷幔前,见杜月芷进来,微微抬了抬眼。他那日说“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竟是真的。此时在这里看到他,杜月芷除了心情有些复杂,更多是面对暴风雨来临前的激动。

又等待片刻,只听太监叫道:“圣上驾到——”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门大开。

这时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杜月芷方才经老太君提醒,此时头压得低低的,一双明黄软缎的鞋子从面前走了过去,这便是怀帝了吧。杜月芷头垂得更低。紧接着又过去许多人,最后是一双石青麒麟靴,靴子上的麒麟恣意张扬,圆目眦裂,四蹄高高抬起,似乎要狂奔而出,踏碎金色地砖。

杜月芷之所以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双鞋在她面前停了许久,久到她都要以为时间静止时,只听怀帝苍老的声音道:“平身。”

那双鞋才悠悠走到她的右边,站定。

殿里皆是男子一列,女子一列,这个人明明是男子,却偏偏站在了女子一列的末尾。

杜月芷还不敢十分抬头,暗想谁这么恼人,微微侧眼,意外看到一张熟悉俊逸的面容。面如敷玉,鬓若刀裁,不是他是谁?

“九殿下。”杜月芷声如蚊呐,有些赧然。这里是皇宫,她见了他,自然要行礼。

“嗯。”好半天才溢出一个字,懒洋洋的。

嗯什么嗯啊!杜月芷在他面前无法淡定,平白生出几分羞恼,一个眼刀。

他唇角含笑,似乎知道她会看自己,早已守候多时,只等她眼刀飞过来时,堪堪接住,回赠以黑眸最深处的柔情:“芷儿见到我这么高兴?”

杜月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又不敢太露痕迹,板着小脸不去看他。谁知他竟觉得有趣,轻声一笑。他这带着戏谑意味的笑,声音虽轻,在杜月芷听来却有如爆炸,脸顿时涨红了,刷刷又是几个眼刀,被他悉数收下。

因两人站在角落,此时殿中气氛凝重,所以他们的小动作并未被察觉。等夏侯乾逗杜月芷逗的差不多时,丽妃说话了。

丽妃声音并不大,对着怀帝柔声道:“圣上,请容臣妾让杜老太君辨认一物。”怀帝应允后,丽妃便让宫女拿出一只托盘,前面放着几根甜香“焦情”,端到老太君面前:“杜老太君,请您仔细看,认不认识这香?”

老太君细细看过,心中虽有诧异,道:“回娘娘,认识。是老身的大儿媳孝敬老身的香。”

“您在发病前,房中可有经常点着此香?”

“是。”老太君迟疑道。

“圣上,您听见了?杜老太君的大儿媳便是常贵妃的姐姐,而此香恰是常贵妃送给臣妾的。”

丽妃说起自己多年前痛失龙子,突发晕厥头痛之症,不堪折磨,遍请名医,费尽心思才得以痊愈。她原以为头痛之症只不过是落胎的后遗症,此事久远,便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不久前圣上派钟御医前去给杜老太君诊脉,发现杜老太君与她发病的症状极为相似,于是她悄悄让御医去查,才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时钟椹得到准许,拿着常氏特有的香走到怀帝面前,解释道:“圣上,此乃焦情香,香气甜暖,常用于房中熏香。它的材质比一般的香名贵,有大量民间不常见的蛇芽草。蛇芽草无色无味,却性冷凶猛,单用不妨事,但若是与其他的佛香,敬香一起用,就会产生毒性,成为毒香。常用此香的人,若是虔心向佛,混用此类香,便会导致中毒。而中毒的症状,就是头痛,晕厥,身体渐至衰弱,如同废人。臣在为老太君诊脉期间,发现房里亦有此香的痕迹,已经束之高阁,不再使用,是以老太君的晕厥之症没有像丽妃娘娘那样频繁发作……”

丽妃似乎有些激动,猛地站了起来,一旁的宫女忙要扶着,被她一把推开。丽妃乌黑的额发间垂着一枚流星海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乱花摇曳:“圣上,臣妾当年与常贵妃交好,她送的香,臣妾从来没有怀疑过二分。倘若这焦情香有毒,那么臣妾死去的无辜孩子,便是找到了凶手……圣上!臣妾请您明察,为臣妾做主!”

丽妃声音切切,透着凄楚,令人动容。

她的话终于引起了角落里的杜月芷的注意。

杜月芷大眼睛一转,不再理会夏侯乾的骚扰,转而悄悄去看丽妃。夏侯乾见她小脑袋一动不动,正听的出神,不禁微微一笑:想听的话,还不如听他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的走向。

不过想想这小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乐趣,他就放过了她,亦抬头去看纱幔里的女人,脸上十分平静,袖手旁观。在他看来,部署数月,牵扯多方势力的大网,正在慢慢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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