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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极为不满,又喝了他两句,被太后拦下了。
见天色不早,太后精神已经不好了,朱长存便想长话短说,往正题上切,沐儿会留在太后身边一段时日,她不熟悉这宫里的人事,湘君若是有时间,便领她四处逛逛,可好?
涉及到沐郡主的事,朱文祯又犯了倔,为何不让太子或者其他皇子领着,我如今又不住在这宫里,怎么领?
朱文祯话说到一半,皇帝冷冷打断他:怎么跟你皇叔说话呢?
朱文祯只觉得如今这谈话实在煎熬,与其钝刀割肉,不如给他个痛快,便直接挑明道:父皇、皇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必这样哄着,您们的心思,我也明白,孩儿多谢几位长辈抬爱。
可我不喜欢朱沐,要指婚,另寻其他皇子罢。
朱文祯话音未落,皇帝啪一声将茶盅朝他身上摔去,瓷片碎了一地,茶水溅湿朱文祯半边衣裳。
看着皇帝有些颤抖的手,朱文祯这才有些慌了,扑通一声跪下去。
第28章
皇帝朱厚学目光似刀,剐在朱文祯身上,你再说一遍!
朱文祯低着头,从牙缝里把话又讲一遍:我不接受指婚,更不接受和朱沐
混账东西!皇帝气到双唇有些发颤,朕先前是太惯着你了,才养出你这么个不知感恩的畜生来!不知天高地厚!你扪心自问,如此跋扈,可配得起你那一身蟒袍?
你既不懂得珍惜,那朕便收回你那封号
皇帝!太后听不下去,打断朱厚学,君子一言,莫要冲动行事!
朱厚学无奈收敛几分怒气,朝着太后恭敬道:母后教训的是。又看向朱文祯,试图给他个台阶,你可知错?
朱文祯自然清楚若是被收了景王封号是何后果。
没了景王府,被人笑骂事小,可被迫重新回宫里来住,没了自由,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
朱文祯紧紧握着双拳,咬紧牙关,不肯松口认错,却也不敢再出言顶撞了。
眼见着朱厚学看向这不成器的长子的目光越来越冷,耐心一点点被磨光,就要再发作,太子在朱文祯身侧跪下来。
父皇,沐妹妹年纪尚小,指婚一事当不急于今日一时,今日天色已晚,皇祖母累了,皇叔启程的时辰也近了,还望父皇可以看在两位长辈的份上,将此事暂时放一放,日后再从长计议。
朱文祈搬出来的是此刻朱厚学最放在心上的两件事。
朱厚学朝并排跪着的兄弟二人深深看一眼,长叹出声,再如何不情愿,却也无法忽视母亲的健康和边境的安危,只得转头看向太后:母后,今日太晚了,儿子先扶母后回去歇了罢。
这便是同意了太子的提议了。
太后虽也对长孙这样公然违抗指婚的态度不满,却到底怕皇帝当真一怒之下夺了她孙子的王爷封号,便点头由皇帝扶着起身。
行至朱文祯身侧时,朱厚学沉声喝道:景王府和拒婚,只能选一个,你跪在这,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朕你的选择。
一行人很快离去,偏殿里只剩下朱文祯朱文祈两人并肩跪着。
朱文祈静静看着哥哥侧脸,许久后听到朱文祯开口,嗓子有些哑:谁要你帮我说话的。
朱文祈失笑摇头:湘君哥哥,来年你便及冠了,也该学学如何与人周旋才是,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如何以景王身份自居?方才那样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吃不吃亏是我自己的事,无须你管。
朱文祈习惯了哥哥这样的态度,也不恼,只问:你当真那样不愿与朱沐定亲?
自然,朱文祯道,我有喜欢的人了,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朱文祈没料到哥哥会讲出这样的话来,心下大震,面上却仍旧维持着浅笑,问:是小可?
朱文祯瞥弟弟一眼,与你有何干系。
竟真是他? 朱文祈失笑,湘君哥哥,你懂得何谓喜欢么?如此轻易便将喜欢讲出口?
朱文祯有片刻失神。
他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对小可有些心动,可被逼至如今这一步,方恍然意识到,这早已不是单纯的心动,那晚的那一吻深深烙进他心里。
他想,这辈子除了小可,他心里怕是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可这些朱文祯自然不会告诉弟弟,只冷道:我懂不懂得,都与你无关。
朱文祈无奈:湘君哥哥,你若当真这样不愿与朱沐成婚,我可以帮你。
朱文祈说这话时声音不大,语气平缓,语调甚至比平时还要轻柔几分,可在朱文祯听来,却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呼吸一窒。
朱文祯最怕的,就是弟弟这句我可以帮你。
泽臣,你不要胡来!朱沐是皇叔仅剩的独女了,你若是伤她,皇叔绝饶不了你的。
朱文祈闻言眉头轻蹙:我为何要伤她?哥哥就是这样想我的?
我如何想你不重要,你自己做过何事,自当心中清楚。
哦?我做过何事?
朱文祯还想开口再说,忽听得身后有人匆匆推门进来。
我儿!
皇后林赫舒赶过来,扑在朱文祯身侧将人揽住。
朱文祈不动声色站起来,将最好的位子让给母后。
林赫舒抱着朱文祯喊了阵,方将人放开,伸出一根食指用力点着儿子脑门:你这孩子怎的这么些年都白长了,还是这样笨!你就是与你父皇服个软、认个错,又能如何,怎的就硬要去冲撞他?
我又没做错,为何要认错?朱文祯并不松口。
你还没做错?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笨?我怎的就生出你这么个傻孩子了?
朱文祯低着头极小声地嘟囔:我没错。
另一头,皇帝待太后安睡后亲自领人送朱长存出宫,十里长亭,兄弟话别。
末了,朱长存想到晚上闹得那一出,怕皇帝为难朱文祯,还是忍不住道:皇兄,今晚湘君这件事,还望兄长可以放宽些。
虽说儿女婚事是父母之命,可到底也还是要看两个孩子自己的心意。
湘君这孩子,长在深宫,却能如此心思单纯,不掺一丝虚假,实在难得,皇兄莫要因此怪罪他,若是将那孩子的一份纯真给扼杀了,未免太可惜。
朱厚学闻言长长叹息一声,朕知道了,这件事朕自有分寸,必不会让沐儿受委屈,长存你自当放心,去了北边便不要再为这些家务事烦扰了。
朱长存再三谢了兄长,与他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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