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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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礼啊?

这位世子爷,有时行事总和别人不同,随随便便带个乡野老汉来,也不怕惹殿下生气。

朱谨深好洁,他从宫里回来,虽则一路有人打伞,雨丝随风斜飘,终究有些沾染到了身上,他换了一身墨青暗纹玉绸袍子,腰束着乌角带,站在廊下看着沐元瑜一行人走近。

沐元瑜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把伞举高了些,抬头看过去,眼一弯,露出个笑容来:“殿下,我回来了。”

朱谨深还是那副冷清清高不可攀的样子,但她心里却是有点温暖,也有点亲切。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无聊看什么雨的,出来就是等她了。

朱谨深没太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他只看到缠绵春雨中,伞下露出的那一张秀致笑脸。

他心中一忽——这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心脏似乎一沉,又一飘。

他觉得她离开一段时日是件好事,他可以把自己不慎走偏的心思理一理正。近两个月里,他没有再做那个荒诞的梦,他以为自己恢复正常了。

但再见她的第一眼,他建立起的信心顿时就垮了一半。

他很不高兴地、上下十分挑剔地,打量着沐元瑜。

怎么又瘦了,还一下瘦了许多,瘦得原来的圆脸都变成了瓜子脸。

还冲他傻笑。

他更不高兴了,因为他感觉到了心里那种飞扬而上控制不住的愉悦,盘旋乱窜如这躲不掉的恼人雨丝,不讲道理地往他五脏六腑里沾。

沐元瑜上了阶,收伞跟他行礼:“殿下,我这个时辰来,打搅啦。”

大概是旅途上讲究不到那么多,她额上有几根碎碎的短发没有束上去,浸了一点雨意,半贴在光洁的脑门上。

朱谨深不由被吸引去多看了两眼,他下意识间手都要伸出去了,总算及时反应过来,顿住,隔着一点距离虚虚地点了点:“头发。”

沐元瑜“哦”了一声,自己胡乱往额头抹了一把。

把那几根短发抹竖了起来,傻傻地戳在那里。

朱谨深一下被惹笑了,索性也不想那么多了,重新伸手往她额上压了一把,把那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压了上去,方转了身:“下着雨,别虚客套了,有事进来再说罢。”

李百草跟着要往里走。

林安把他拦住:“嘿,没叫到你,你不能进去,懂点规矩不懂。”

朱谨深转头看了眼——不是看李百草,是看他旁边正收伞的丫头观棋。

林安回来跟他满心羡慕地形容过沐元瑜那一院子娇艳美人,只从这一个看,果然不假。

李百草倒是一直在看他,大夫本职他从不含糊,再者,早点治好这个据说是胎里弱的病秧子他才好脱身么。

林安作为近侍,有自己的职责,他要拦李百草也没拦错,沐元瑜没打算一直把关子卖下去,就顺势介绍了一下:“殿下,这是我在云南寻到的大夫,一直给殿下看病的那位王太医的师兄,李老先生。”

这个介绍非常简洁而明了了,连人物关系都说明了,再不会弄错。

也所以——

林安当即就蹦了起来,还险些左脚绊到了右脚:“李、李百草?他不是死了吗?!”

他又激动又不可置信,他这样的皇子近侍,说话是不需顾虑一般人的,直接就向沐元瑜道,“世子爷,您不是叫这老头蒙骗了吧?”

沐元瑜笑着摇头:“没有,真的是李老先生。他没有死,当年的消息弄错了。”

人可能假,医术假不了。

林安晕乎乎的,他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求助地去看朱谨深:“殿下,您说这、这——”

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可惊喜来的太突然,他只怕是空欢喜。

他跟着朱谨深,这些年希望又失望多少回了,每个太医都说快了,快了,坚持下去就会好的,坚持了十几年也没见真好,终于把朱谨深的耐心耗尽了,他药都不愿意喝了。

朱谨深立在原地。

他少见地露出了一个有些茫然的表情,愣了一会,道:“哦,那就进来吧。”

希望一直落空的滋味,总是缠绵病榻的无力,灌下多少汤药都仿佛无用功的不甘,他当然比林安品尝得更为彻底。

他为此挣扎,也为此暴戾,然而仍旧都没有用,他对不对这命运妥协,都不得不接受自己一生就将这样度过。

他以为自己将不知终结于哪一场袭来的疾病中,也许几年后,也许几日后,他对人生的规划都困于这身体而只能争一争朝夕,做个藩王就得。

没想到,居然还能出现转机。

朱谨深直接认证了,林安也反应过来了——李百草可是有个师弟在太医院,是不是真的,把王太医招来一认就知。沐元瑜既是替他家殿下找的大夫,这一点不会不告诉他,这李百草还敢来,多半是假不了。

他这一下激动的,简直热泪盈眶,语无伦次:“世子爷,不知怎么谢您,您哪找来的李神医——哎呀,神医别怪我刚才胡说八道,我一个奴才,没见识,不会说话——”

毕恭毕敬地要去搀扶李百草,李百草拍开他的手:“老头子自己会走。”

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先朱谨深一步进去了,林安这下一声也不出了,原地乱转着只是安排人上茶上点心,又要人去叫王太医。

朱谨深冷静了点,阻止了他:“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别到处惊动人了,李先生人在这里,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林安有点不舍,他是恨不得王太医立刻出现,百分百确定李百草的身份后,李百草妙手一挥,他家殿下药到病除。

但朱谨深发了话,他还是只能点头道:“是。”又拍了记马屁,“殿下真是大将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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