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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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时节,天高气爽。

陕甘旱情已平,朱谨深从出府后再没病倒过,朱谨渊的亲事也定了,皇帝一下子少了好几桩心事,腾出空来,心情舒畅地下令预备秋猎事宜。

此时朱谨深的马术已初见成效,他天生的通透,学什么都快,只是射箭还不行,他准头倒有,力不够,教他的侍卫怕他初学伤了筋骨,十分谨慎,只肯给他较轻的两斗弓用,朱谨深十分珍惜如今的身体,并不逞强,就拿轻弓练着玩。

很快到了秋猎这一日,旗帜猎猎,马鸣萧萧,君臣浩荡着往城郊的猎场去。

这是山脚下一大片围起来的场地,皇帝御驾到来之前,锦衣卫已经如最细密的筛子一般将这片围场筛过了好几遍,确保帝驾的安全。

这日天气很好,凉风宜人,皇帝此来主要是梳散一下筋骨,也散散心,他在锦衣卫的密切环绕中当先开了弓,射中一只健壮的鹿。

臣子们一片喝彩。

其实这鹿当然是锦衣卫悄悄驱赶了来的,不过皇帝能一箭即中,可见龙体康泰,臣子们自然安心了。

“都不要闲站着,”皇帝在马上转目笑道,“朕这里准备好了赏赐,就看哪位勇士能拔得头筹了。”

“皇爷看臣的!”

一嗓子响亮的应和出来。

群臣循声看去,却是立时发出了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

这第一个喊出声的是国舅爷李飞章。

他大眼一瞪:“笑什么?瞧不起本国舅?!”

秋猎年年都有,他这样好玩的人,年年也都不会错过,手底下是个什么水平,臣子们尽知,大概发他个“勇于参与”奖还行,头筹是怎么也轮不上他的,所以才都笑了。

小舅子不惹事的时候,皇帝待他还行,有点调侃地笑道:“飞章,那就看你的了,可不要让朕失望。”

李飞章拔高了胸脯:“是!”

旁边的朱谨渊撇了撇嘴角——因为前两年他才是得了头筹的那个,他要维持住自己谦和的人设就没有立即说话,不想倒叫草包舅舅抢了先。

他就不是那么沉得住气了,策马上前:“皇爷,且看儿臣的。”

皇帝笑着点头:“好,好,都去吧。”

众人渐渐散开,李飞章骑着马跟在朱谨深旁边嘀嘀咕咕:“看他什么呀,真以为是自己本事。二殿下,你从前都不来,别的下臣又不敢占皇子的先,他又还带了那么些护卫,把自己射的都算成主子的了,这么几下凑到一起,才将将就就凑出了一个‘头筹’,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

“咳!”

沐元瑜用力咳了一声。

李飞章这点眼色是有的,立时住了嘴,果然片刻后朱谨渊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来:“二哥。”

朱谨深微微侧头:“嗯?”

朱谨渊控马靠近了过来,笑道:“二哥身体才刚痊愈,胜负小事,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若是怕猎物不够,面子上不好看,待会可以来找我,我分二哥一些。”

朱谨深道:“嗯,多谢三弟。不过我只是出来松散一下,有没有猎物,想来皇爷也不会苛求,你是要拔头筹的人,别耽搁了,快去猎罢。”

旁边路过的官员诧异地悄悄回头望了一眼:都说二殿下身体好了脾气也好了,看来是真的?倒是三殿下,这么暗地挤兑兄长,可不厚道。

朱谨渊:“……”

他注意到了那官员的目光,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冤屈——朱谨深从前整天挤兑他,大家好像都习以为常,他不过说了这一回,怎么欺负人的就好似变成了他一样!

这让他那点才生出的上风感立即又没了,想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收场,硬是挤不出来,只好憋着策马跑开了,下决心要在猎物上扳回一城。

“三殿下还想分猎物呢,嘿,他自己那猎物都是东拼西凑来的——”

李飞章叽叽呱呱又开始了。

他也感觉到了朱谨深的脾气变好,对他的容忍度有所增加,以为是自己锲而不舍的跟随终于打动了他,就更起劲地要表现。想着朱谨深头回来猎场,对这里都不熟悉,吐槽完朱瑾渊之后,又很起劲地给他介绍起来。

“殿下放心,这里都安全着,皇爷来,那些凶猛一点的野兽肯定都叫锦衣卫赶跑了,我们也就能碰见兔子獐子之类,好些还是放养在此的,不是纯的野物,所以这片地方尽可以随意奔跑,那林子里也可以去,再不会有事的——”

朱谨深忍了忍,又忍了忍。

他心胸舒展了一些不错,可不代表他愿意听李飞章没完没了地在耳朵边上叨叨,他虽说也会说些有用的,但总的来说仍是废话居多。

再者,话都叫他说去了,跟在另一侧的沐元瑜基本就不出声了。

就算要听废话,也是沐元瑜的少年嗓音比他的大嗓门好听多了啊。

“舅舅,你才不是跟皇爷保证,让皇爷看你的?三弟已经开始去猎了,你再不去,就要落后了。”

李飞章大咧咧地道:“我那不过凑个趣,就撇掉三殿下不算,那些武将比我厉害的也多了,和他们争去,可不是瞎子点蜡白费劲。不如就陪着殿下逛逛。”

朱谨深可懒得叫他陪着,道:“多少也猎几只,空手回去岂不难看。舅舅若实在不稀罕,就当替我猎两只来,皇爷面前应个差。”

这么说李飞章一下就抖擞起来了,朱谨深不肯要朱瑾渊的,却主动问他讨,可不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马上道:“成,殿下看我的!”

镶着块硕大红宝石的鞭子甩在马屁股上,呼啸着就出去了。

周围耳目顿时一清。

沐元瑜失笑:“这位国舅爷也够痴心的了,殿下关了两年,出来他还跟着殿下。”

以李飞章那个纨绔脾性,没对朱谨深失去信心改弦易辙着实不容易。

朱谨深淡淡道:“是吗?我只记得来看我的只有一个人。”

他并不对别人求全责备,但凡事既有对照,那就难免要有个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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