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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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大奶奶不来这一趟,沐元瑜已快把那个老仆刺客忘了,想起来转头撩帘子向里面问道:“殿下,卢永志跟他的老仆现在还在京里关着?没有判吗?”

朱谨深已能缓缓走动,但为了他的伤处计,最好是少动弹,才能好得快些,所以他写罢信又坐回床上了,闻言回道:“老仆嘴里没掏出新的话来,沐王爷这里上书,意欲暗查沐元德的背后,人就暂时仍关着,横竖诏狱也不多他两个人。”

老仆还罢了,他是无论如何脱不了身的,卢永志被关的时候着实久了些,怨不得沐大奶奶敢上门来。不过威权之下,关个一两年的实在也算不得什么,一句没结案就是全部的道理了。

沐元瑜点着头要放下帘子,朱谨深补了一句:“你这个堂嫂怎会现在才来闹,是才知道此事?”

沐元瑜转头看滇宁王妃,滇宁王妃点头,她就传话:“是。”

“这就有些怪了。”朱谨深沉吟着道,“抓人一事,当时整个国子监都知道,此事是断断瞒不住的,你堂兄若是幕后主使,不可能不关注后续,他一打听,也就打听到了,即便两地消息相隔遥远,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沐元瑜顿住了:“不错,殿下说得对——殿下的意思是,大堂兄是被冤枉的?刺客与他无关,所以他不必要关注妻子的娘家事。或者,是他早已知道,但是隐瞒了没有告诉大堂嫂,直到大堂嫂从自己的娘家知道了。”

朱谨深道:“若是第一种可能,那不必多说。若是第二种,他为什么隐瞒?他应当是说出来才合理,这么瞒着,他难道以为一直缩着头就能安全?要么闹出来,将水搅浑,在里面寻到生机;要么,他就该逃了,他应当清楚自己做下这种事来,沐王爷早晚会查到他,不可能放过他。”

“他不说,是不能说,他在这件事里——不干净。”

朱谨深点头:“但这个问题没有那么严重。沐王爷查他至今,没查出问题,我以为,他在刺杀你的问题上也许确实能排除嫌疑。”

“但是——”

“但是,”朱谨深笑了笑,“他跟那老仆又确实有某种程度的联系。”

沐元瑜眼神亮着,想到了郝连英曾转告给她的老仆的招供:“那老仆曾说,大堂兄起先是要他去对我三堂哥下手——”

“就是这样。在你大堂兄眼里,这个老仆不过是个因伤退伍的老兵,他何以觉得这么个老兵有能力刺杀到你?借着旧日的交情,收买他对你的堂弟下手还差不多。”

这一条线顺下来确实合理许多,而也就是说,那老仆的招供是半真半假。

沐元瑜捏着帘子边上绣的云纹,凝神道:“如果是这样,这个老仆另有指使者,就是余孽一方,大堂兄与余孽没有勾结,只是凑巧用了余孽的人,被推出来顶了缸——当然,他意图对三堂哥下手,其心本亦不善。”

“你大堂兄现在何处?可有跟随出征?”

打滇宁王走后,后方事宜就是沐元瑜在管,这些事她自然知道,点头:“我劝父王寻借口将大堂兄留下,但父王认为大堂兄倘若真与余孽勾结,将他留在卫所里,以他的身份恐怕他扰乱后方。所以执意将他带上了,父王有命心腹暗中看守他,也有想从他身上钓出余孽老巢的意思。”

朱谨深缓道:“既然沐王爷心中有数,那就无虑了。”

有没有虑的,滇宁王妃是不太关心,朱谨深伤卧在床,她不便进去,只看着这一对小儿女一里一外,有商有量的,心里慢慢起了安慰之意,才被沐大奶奶勾起的气也消下去了,由他们说着话,自己默默走了出去。

☆、第163章

沐大奶奶被打脸狠了, 一去再没来过, 七八日之后,朱谨深的伤势又好了一层, 开始出门转悠。

他养伤的这些时日也没闲着, 除了日常跟儿子大眼瞪小眼, 满腔柔情地发发呆之外, 就是向沐元瑜进一步了解云南当地的民情, 间或还接见来拜见他的本地坐堂官们。

到他能出门的时候, 已是心中有数了。

布政使司衙门,知府衙门,都司衙门, 朱谨深挨个去转了一圈, 把上下人等都见过了,传达了京城方面对云南的慰问致意。

他路上消耗的那些精力此时都已养了回来,以他的形貌, 在京城尚是超于众人,何况云南, 一时所到之处,不但官员们见他风采翩然, 似乎成算在胸, 跟着定下了心来,更引起了沿途看见他的姑娘们的热情反应。

这一日回来,连额头都叫果子砸红了一片。

他肤白,那小片红看着就很显眼, 进王府时碰见他的侍女们都忍着笑,到沐元瑜时,她不客气地直接笑了出来。

“殿下一日比一日受欢迎了。”

朱谨深无奈地:“你们云南的姑娘真是——”

他摇摇头。在京里可没人敢这么招惹他。

沐元瑜仍是女装,天气转凉,她穿得厚实了些,是一身新裁的海棠红的袄裙,上面细细地勾着海棠折枝花纹,胸前挂着如意玫瑰玉佩,梳着飞仙髻,头上金钗明珠交相闪耀,愈发衬得乌发如云。

她眼神飞快向左右扫了下,见两个丫头忙着摆饭,并没注意过来,就倾身往前一凑,拉长了音低声道:“我们云南的姑娘怎么了?殿下不喜欢?”

“极好,喜欢。”朱谨深立时改了神色,却又唇角一勾,补了一句道,“又勇敢,又威风。”

沐元瑜:“……”

她脸上一热,那一晚的记忆悉数回笼,让她嗖地一下退后开来。

张嬷嬷恰抱着宁宁来了,宁宁原在隔壁里间里,他却真是个好热闹的,听到外面人音来往,头就扭过去了,隔着帘子什么也瞧不见,急得还“啊啊”地叫了两声。

沐元瑜上去扮个鬼脸逗了逗他,他顿时就又咧嘴笑了,慈眉善目的,且又养胖了些,像个小弥勒佛。

沐元瑜捏捏他的胳膊:“小胖子,怎么养的这是。”

张嬷嬷哭笑不得:“世子总给我们宁宁起绰号,宁宁要不高兴了。”

谁家亲娘这样的。

“哪里不高兴?我看他乐得很。”沐元瑜又碰碰他的胖脸蛋,“看这笑的——哎呦,口水流出来了。”

旁边丫头忙递上帕子,她接过擦了下小胖子晶莹的嘴角,又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朱谨深眼神柔和地在旁边看着,闹了一会,玩累了也玩饿了的宁宁被张嬷嬷抱回去里间让乳母喂奶,沐元瑜有点歉疚的目光追进去:“我只喂了他几天。”

几天之后她就喝麦芽水回奶了,那时候不知道朱谨深要过来,她出月子就打算要换回身份扛起滇宁王府,没办法哺育上几个月之久。府里旁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她这样的身份,本也没几个会亲自哺乳的,有的是奶娘下人照管。只是她自己来历不同,心里有点过不去。

朱谨深也不大懂她这句的感受——他几个兄弟不论亲娘在不在世,都是乳母养起来的,但还是安慰地抚了下她的肩头。

然后他也有点遗憾:“满月酒都没有好生办,是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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