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司言垂下眸子,神色依旧冷淡,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任何起伏:“臣并无所求。”
“那朕便许你一诺,若是你来日想要什么,便与朕说。”昭帝眸光温和,有些慈爱道:“你是朕的亲侄子,又为朕做了这么多事情,朕便将此龙佩赐予你。”
昭帝的话一落地,便众皆哗然。就连苏子衿也不由诧异,这龙佩是什么?是大景朝天子的圣物,象征着权利的巅峰,仅次于皇帝的存在,那东西虽不比玉玺重要,但却也相当于玉玺了。可以说,拥有龙佩的人,甚至比太子尊贵,而若是司言以龙佩为诺,向皇帝索要储君之位亦是可以得到。历代只有天子欲将皇位禅让与兄弟才会授以龙佩,那……如今昭帝的意思?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苏子衿看了一眼战王爷,见他俊逸的脸容浮现震惊之余,还多了几分凝重,心下便有些好奇昭帝的举动,难道昭帝真的那么荒唐的想让司言接他的位?可再看司言,那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此时已挺拔的站在原处,谪仙似的脸容冷漠一片,以致于闺阁小姐们一个个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哪里还管龙佩不龙佩?
其中脸色最差的,要数皇后和贵妃几个了。她们不是不知道昭帝素来疼着这个侄子,不然也不会给他如此多的兵权。但侄子毕竟只是侄子,不是亲生儿子啊!纵然司言如何优秀,她们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昭帝会将龙佩轻易的赐给他,而且是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昭帝是想让司言做储君吗?
陶行天眯了眯眸子,他活了六十岁,什么事情没见过?可唯独昭帝这样的举动,他是死也猜不到的。但作为朝堂上多年的老狐狸,他很快便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昭帝若是真的想立司言为储君,为何不在私底下将这龙佩给他?而是这般明目张胆,简直毫无顾忌。莫非……
“陛下,这龙佩万万不可轻易赏赐啊!”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两朝阁老公仪泰急急的便走到了正中央,跪拜道:“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16龙佩
公仪泰是两朝阁老,如今已七十有余,从来以性子耿直闻名。他崇尚纲常伦理,自是不愿看到有一日改朝换代,皇位落到了一介世子手中。
“公仪阁老,朕此举不过是赏赐司言之余,为司言正名罢了。”昭帝倒也不恼火,只淡淡的看向公仪泰,喜怒不辨道:“司言效忠于朕,为我大景朝殚精竭虑,朕自是不能亏待,这龙佩不过区区物件,只聊表朕许以司言的承诺,为何不能轻易赏赐?”
一句为司言正名,一句司言效忠于朕,苏子衿莞尔一笑,看来,这天子是知道了司言被他人忌惮的同时,也被他的好妃子、好臣子们时刻盯着刺杀。而他的真正目的,只是以示警告罢了,警告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及时收敛,否则他们支持的皇子必无法成为储君!
看来,这昭帝真的非常信任司言,虽不至于真的以储君之位相赠,但却一定要保全他的安危。
苏子衿看明白的事情,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又岂不明白呢?只见皇后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郁,而陶丞相亦是皱了皱眉头。一时间,那些惊骇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愿相信的颓废。
“阁老退下吧,”昭帝龙袍一挥,不容置疑的便吩咐左右道:“来人。将东西给朕取来。”
公仪泰不得已便退了下来,脸上沉痛之余,看司言的眼神越发无奈。这个身为当事人的司言,不仅没有丝毫表情,而且连最起码的喜怒哀乐的都没有,只冷冷站在原处一言不发,叫人心中实在发堵。
而公仪泰都拗不过昭帝,其他人更是不敢出头,只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个个眼观鼻子,大气不敢喘一个。
很快,昭帝身边伺候着的喜公公便将龙佩取了来,而后在昭帝的示意下,拿到了司言的面前。
司言也不推脱,修长的手接过龙佩,神色寡淡道:“多谢陛下赏赐。”
于是,一大堆朝臣、贵妇和闺阁小姐便齐齐呼道:“陛下贤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场面再次平静,所有人都坐好了,昭帝便又看向战王爷,亲厚的笑道:“苏彻,你家中的长安何在?”
苏彻是战王爷的大名,昭帝与战王爷情同手足,大抵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故而昭帝如此亲切的唤战王爷的名字,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被点名的战王爷也十分沉稳,只见他起身拱手,笑容爽朗道:“陛下,小女长安在此。”
说着,他便指了指苏子衿,而苏子衿也在青烟的搀扶下起了身子,不疾不徐的行了个礼,微微一笑道:“子衿参见陛下。”
苏子衿如今身子骨的不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先前还有人对她的病存有疑虑,觉得她可能故意装病,但如今却看的清楚。一个真的身子弱的人,久坐之下,自己是很难起身的。而苏子衿如今要人搀着,恰恰便是这个理儿了。
一时间,全场焦点便落到了这两父女身上。
一些女眷看到战王爷苏彻,都不由有些心动,这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看起来依旧年轻俊美,他的身材高大威武,俊逸挺拔,因为常年驰骋沙场的缘故,俊逸的脸上带着一股子血性和刚毅,不似锦都的公子哥们,这是一种成熟野性的美。
苏子衿看在眼里,面纱下的朱唇微微抿起一个弧度,让人不易察觉,她先前便知道战王爷生的好看,毕竟苏墨和苏宁几乎与战王爷一个模子刻出来,可说实在的,她自己对于美色不太看重,故而即便看到司言的时候,她依旧内心淡漠,只是没有想到,战王爷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如此抢手?
昭帝点了点头,神色温和的问道:“朕听闻长安自入王府以来便汤药不断,如今身子可是好一些了?”
“谢陛下关怀,子衿已是好些了。”苏子衿笑着开口,桃花似的眸子微微弯起,瞧着便给人一种温顺而安静的感觉。
感受到无数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苏子衿倒是心中平静,只是,就在苏子衿笑起来的时候,明显发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于是,她脸上的笑意在那一瞬间越发的浓厚起来。
“嗯,那便好。”昭帝说着,忽然话音一转,情绪莫辨道:“不过,长安今日怎的戴着面纱?”
☆、17重乐算计
苏子衿微微垂眸,轻声道:“长安前几日花粉过敏,脸上起了疹子尚且未痊愈,不得已戴着面纱入宫,还望陛下恕罪。”
这春秋之季,确实是容易过敏,故而苏子衿的话倒是没有引起他人怀疑。只是皇子、贵族子弟们到底觉得可惜,听人说苏子衿生的极美,且不亚于当年锦都第一美人的战王妃荆楚楚,今日看来,苏子衿虽戴着面纱,但气质如华,高雅而从容,再看那身段,曼妙优美,仿若仙子误落凡尘一般,叫人看着心头一热,于是他们倒是越发的想瞧一瞧苏子衿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昭帝倒是没有怎么样,只点点头,温和道:“无妨,左右你身子要紧。如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同你父王母妃说,差人到朕宫中来取。”
“多谢陛下隆恩。”苏子衿弯腰行礼,从容道。
就在这时,重乐公主忽然出声,笑容满面道:“皇兄初次见郡主,应当给予赏赐才是。”
“赏赐?”昭帝挑眉看向重乐,对于她与苏子衿之前的争执,他自是知晓,但他也知道重乐素来心胸狭隘,如今这番话,大约是有什么算计。想着,他便看向重乐,眸含警告的笑道:“重乐以为朕要如何赏赐?”
苏子衿是战王夫妇的心头肉,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什么问题。更何况,从前因为重阳的罪孽,已是害的战王夫妇心伤多年,这是皇室欠他们的。
重乐公主瞧见昭帝那满含警告的目光,不由心头一跳。同这个皇兄虽看起来温和,但实际上却是个杀伐果决之人,否则也不会坐稳了皇位这么多年。可一想到苏子衿这个小贱人带给她的羞辱,她便觉得无法忍受!想来,她是先皇最后的公主,皇兄应当不会太过责罚才是,毕竟苏子衿只是战王的女儿,又不是皇兄的女儿!
这样一想,重乐便避开了昭帝的目光,继续开口叹息道:“重乐以为,皇兄可以赏赐些金银珠宝、珍奇物件,毕竟郡主这些年在外,定是吃尽了苦头。”
重乐的话一落地,众位夫人便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尤其是方才见过重乐与苏子衿对立的那一幕的贵妇们,皆是十分惊讶。重乐公主什么时候是个好相与的了?她分明锱铢必较,苏子衿既是惹了她,便绝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但如今重乐在做什么?为苏子衿求赏赐?疯了?
齐子亦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投向苏子衿,却瞧见苏子衿依旧笑容不变,那双上勾的桃花眸子泛着水润光泽,一副从容悲悯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觉得真切。而后,他看了一眼同样在打量苏子衿的某人,不由挑了挑眉。
“重乐倒是欢喜长安这丫头,竟是帮着她向朕求赏来了。”昭帝不露痕迹的眯了眯眸子,下一秒便一脸和蔼的笑意:“那朕便依着重乐所说,来人!赏长安郡主北海夜明珠十颗,冰锦雪缎十匹,黄金万两!”
“是,陛下。”紧接着,喜公公便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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